三个月之后。
她的眼眸渐渐明亮起来,鲜活的面容,像是雨后出鞘的笋子般娇嫩,纤柔的身子也渐渐变得有了蓬勃的生命力......
清浅的父母嘴角的笑容不禁上扬,从前的女儿好像是要回来的,除了话语少了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顾肖这个女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自从女儿清浅出事,顾肖得空就寸步不离得守着她,让着她,哄着她,闹着她,给她买好吃的水果,好看的衣服,好靓的化妆品,这个粗糙的男人,在病娇的女儿面前,变得柔性无比.....“女婿”这个词,是对顾肖最好的评价,也是他们最大的期盼了.....
眼下顾肖又陪着女儿出门了,因为女儿清浅说想出门呼吸下新鲜空气,顾肖二话不说,卸掉手里的“礼品”,便追着她的步子出门了....
那日的阳光很和煦,放着淡淡的光芒,暖暖的,如沐春风,像是恋人间的抚摸。
他替她撑着一把伞,拥着她徐徐前行,路边的花香入脾,青青的草芽夹着厚重的泥土气息,鲜嫩又亮泽。
“顾肖,我想看看太阳-”她的声音酥酥的,他顺从得把遮阳伞收起。
她右手探出,缓缓上升,冲着阳光而去,轻揉着它们,阳光开始变得分散,一束束光芒从指缝间窜出,射入她的眼眸,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还好吗?”顾肖不禁问了句。
“嗯。”她睁开了眼睛,柔情得看向他,专注无比。
他有些变瘦了,皮肤变得越发黝黑,她顺手摸了上去,糙糙的,像是含着砂砾似的。
“对不起。”她的右手贴在他的脸上,声音有些酸涩,“我把你害苦了。”
他微怔了下,此刻她的表情严峻,语气生冷,像是在等着宣判的犯人一般。
“傻姑娘,瞎说什么。”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云淡风轻道,“生了场病,怎么就矫情起来了?”
晶莹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得伸手去擦。
“好了,好了,不哭了。病这不是都好了吗。往后都是好日子了。”顾肖试着用最轻柔的力量来触碰她的脸颊。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糙手,轻贴着自己的脸面。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都分手了。”她眨巴了下自己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一句话,把顾肖眼里的火焰带了出来。
他用舌尖舔了舔嘴角,脑袋里想起了郎峰惊醒的言语,有种被人过河拆桥的感觉。
可触着她泛着光亮的眸子,他硬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军民是一家。应该的。”他嘴硬道。
“如果是别的女孩出了这种事情,你也会这样陪着她吗?”她穷追不舍得问着,急切得想听到他的心声。
这个男人,拒绝了她那么多次,时至今日,如果他不亲口承认自己的感情,她惴惴不安。
顾肖倏地抽回了双手,咬了咬嘴唇,半响后,才模糊得发出了一个字,“嗯。”
带着深沉的叹息。
“我猜你也是在可怜我。”她的面容惨淡着,“我只会给你添加麻烦。”
顾肖只觉得步子沉重,脑袋里冒出了无数的脏语,却一句也发泄不出来,最后都化为沉重的吐气声。
“顾肖,我现在好了,你不用在这么陪着我了。”清浅点了点头,最终把多日来的决定告诉了他。
他的眉头倏地蹙起,焦虑,不满和怒意冲了出来,落在嘴边道,“靠!”
还真是他妈的被郎峰说对了。
眼下,这小姑娘是在撵自己走呢。
耳边仿佛有数只乌鸦在她耳边叫唤.....
她好像听到他的骂语了。
她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她心里清楚,她出事之后的每一天,若不是顾肖的陪伴,她现在或许还是行尸走肉一般。
这个男人,像是一道阳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如今,她恢复了,不在需要他了,确切得说,是不想在给他添麻烦了。
“顾肖,你别误会,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女人。我知道你们部队生活很苦很累,不想再给你添加额外的负担。之前是我不懂事,太过招摇,隔三差五得去扰乱你的生活。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要是还不懂事,就是无药可救了。”
说完这些,她心虚得抬眼看了看他的面容,好像还是没有舒展开,貌似拧巴得更紧了....
他在原地打转了一圈,深深得吐了口气,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一丝狡黠的光芒,恨恨道,
“清浅,你还真是无药可救。”
“......”
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阳光染了层红晕,应着她的脸颊,温暖又和煦。
“所以,顾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她娇嗔道,随后跺了跺脚。
他右手的食指伸出,弹了弹她的额头,命令似的口吻,
“自己想。”
然后,她就是开始了无边无际的想.....
她想到了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他的甜言,他的蜜语,他的叮咛,他的陪伴,他薄薄的嘴唇,还有他诱人的身体.....
越往下想,她的渴望就越发得突兀,甚至有些不知羞耻.....
可不管她想到的答案是什么,又或者他给出的答案是什么,都无法撼动她多日来的决定。
历经生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爱的男人很优秀,很优秀,而她却是一塌糊涂,这样的自己,她无法容忍。
她爱这个男人,出事之后的点点滴滴,让她的爱愈发不可自拔。
她一遍遍得告诫自己,“清浅,为了这个男人,你必须豁出去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太阳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要她保持清醒。
“顾肖,我想好了,我要去复读,考上一所优秀的大学,然后和你并肩站在阳光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毅,不容反驳。
这种眼神,他第一次见到,那眸子里的光芒,很耀眼....
他很骄傲。
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间,可随后却是沉沉的哀愁。
这就是她对自己的回应。
她要去飞翔,他又怎忍心折断她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