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全部视线都看向了钱大人，有将近一半的人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竟敢招惹秦王爷，你要完。”
傅归顿了顿，睁开眼睛，偏头看过去。
他大概是真的没睡醒，慵懒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被吵醒的戾气，直直的朝地上跪着的钱大人射去。钱大人腿一软，差点没跪住。
傅归没说话，就只看着他。
被傅归冷冷的死亡视线盯得满头是汗的钱大人小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他脑子飞快的转，心道，这秦王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不会想揍我吧？
其他大人也战战兢兢的看着傅归就怕他突然一个不开心，暴打钱大人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想到这里，跪着钱大人身边的其他人默默的移了移位置。
钱大人：“……”一群胆小鬼。
就在大家以为秦王不会开口说话，打算直接动手打人时，傅归开口了。
傅归轻飘飘的移开他的眼神，眼里的戾气流转了几下消散在空气中。他漫不经心的道：“不如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当事人？
什么当事人？
哪来的当事人？
皇帝也很疑惑：“什么当事人？来了吗？”
傅归道：“殿外候着。”
皇帝来了兴致：“快宣。”
小太监领了旨出去传皇命了。
殿门再次打开，逆着光进来一个人。
她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的走了进来。
“这是？”
“她是谁啊？”
“秦王怎么带了个女人过来？”
“她算是什么当事人？”
“这是……”
那名穿着紧身衣束着高马尾的女子几大步就走到了殿中央，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民女慕霏寒，参见皇上。”
慕霏寒。众大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慕贤的女儿，那个所谓的“京城神探”吗，最近还破了一桩拐卖大案，在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皇帝笑眯眯的让慕霏寒平身，慕霏寒起身站好，整个人身上嚣张的气焰并没有因为站在金銮殿上而减少半分。
于是诸位大人终于又想起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被暴揍的黑历史……原来是这位煞神……
这位在京城嚣张跋扈仅次于秦王的煞神……
怎么会是她！！！
虽说慕贤只是个末流小官，但是却在京城中举足轻重，说起来也是呈了民心，看上去最无聊却也是最难得的“民心”。
皇上就像看不见底下大臣们的窘态一样，兴冲冲的朝着慕霏寒道：“他们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以为如何？”
地下朝臣：“……”皇上您不厚道。
慕霏寒挑了挑极为嚣张的丹凤眼，璇身看向跪倒在地的一众顽固派：“哦，是吗，民女以为说这种话的人是个草包。”
“你放肆！”钱大人喝道：“小小女子胆敢如此羞辱我等……”
“哎，钱爱卿不要着急，打断别人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太子捋着自己的衣袖缓缓道。
钱大人一下子就噤声了，无他，毕竟他是太子，前几天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将国公府上下数百口人下了狱的储君。
慕霏寒朝太子拱了拱手，继续道：“既然大人们都以为女子无才无德，那你们怕什么女子入朝为官？还是说，诸位大人认为科举考试不公或者，已经在想怎样为家中女眷卖官鬻爵了不成？”
慕霏寒一届平民之身，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大逆不道，但是她就是有胆子说，不仅说了，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说的。
“黄口小儿，你当真是口无遮拦，”跪在钱大人身侧的人怒道：“皇上，您看看，这此人还未曾入朝为官，就已经这样霍乱超纲，引起皇上对我等的猜忌，此人目的不纯，还望陛下三思啊。”
“嗤——”站在一旁的苏青乾直接笑出了声：“霍乱超纲？什么时候说句实话也会霍乱超纲了？我看真正目的不纯的，是诸位阻拦新政的大人才是。”
“就是，如果诸位大人清清白白，皇上怎么无缘无故猜忌你们，怕不是心里有鬼？”一边苏青乾阵营的年轻男子也道。
“你们懂什么，”顽固派气的跳脚：“女子科举入朝为官，那岂不是社会大乱？到时候无人在家相夫教子，看诸位支持新立法的大人如何过活。”
“就是，我家那婆娘本来就不安分，要是开放女子科考，那可不是在家什么也不干了，光给我添乱吗不是。”
“何止，我那么大一个家，若是女子也科举，谁来管家？”
“对啊，一些穷苦百姓家供应一个学生就很难了，现在要是女子也要吵闹这上学可不是要乱了吗？”
“女子要是也寒窗苦读十年，谁来给大家洗衣做饭生子育人？皇上您可不要被小人迷惑了了啊！”
一直在前面站着看戏的傅归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被吵得“嗡嗡”想的耳朵，道：“诸位大人难不成都是废物吗，连相夫教子洗衣做饭都不会吗？”
傅归声音一出，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这秦王，什么意思？
丞相刘恒眉心一皱，觉得此事大概会棘手了，于是他道：“秦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等男子在家哄孩子做饭洗衣吗？”
“这成何体统……”
“有违祖宗纲常……”
“万万不可啊……”
朝堂哀嚎声一片，一个个目光幽怨的看着傅归，用眼神威胁秦王就大可不必了，但是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当是可以的。
傅归在一片唉声中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错，本王看你们一个个嘴皮子功夫漂亮得很，想必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吧？”
被噎的鸦雀无声的大臣脸都青了，有个不怕死的直接怼道：“那王爷就会吗？若是王妃也要闹着科举，您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整个金銮殿彻底安静了，连皇上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傅归，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毕竟谁不知道，秦王是被逼婚的，成亲当日连喜宴都没摆，还将来祝贺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已经有人暗暗地为这位直言大胆的同袍点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