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声声入耳,而发出的箭也直直飞向谷萤。
只不过一瞬过后琴音便停了,围攻的人也纷纷倒地,她用了十成功力啊,只为音出就能杀死人,哪怕对她反噬也极大,不过哪怕她死,也不会让害她的人活!
谷萤身中数箭,还有数道箭从手臂或是其他地方擦过,染红了白衫,整个人血肉模糊。
看到倒地的黑衣人,终于无力地跪瘫在已是血泊的地上,无力地扯开一抹笑,一命换这么多命,她倒是不亏。
虚弱的合了眼,再无法支撑自己的身子,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她眉头不由得皱紧,心想,血腥味实在不好闻啊!
月光皎洁,撒在地上,仿佛一潭银水。血泊中数名黑色的影子环着一点白,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
此时,一名男子的身影从天边月光里闪过,宛若仙人之姿,再见时,他已然停在了女子的身旁。
似是感受不到女子身上的污秽,修长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女子散落在鬓角的头发,他缓缓抱起白衣女子,回眸犀利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只一瞬便不见了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萤皱了皱眉,只觉得浑身疼,缓缓睁开沉重的眼,便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照在玲珑的琴桌上,树影在地毡上移动,一旁立着行屏条。
这是…她的房间?她已经到谷家了?是谁救了她?
正欲起身,便觉得身上伤口撕扯的疼痛,“唔。”谷萤忍不住哼了一声。
只这一声,便引来了门外的丫鬟,急急的一路小跑到房里,惊喜道“小姐…你终于醒了,老爷夫人担心坏了,还有小稚…”丫头这么说着,渐渐带上了哭腔。
谷萤有几分无奈,微微笑了笑,“小稚,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啊。”
“小姐,不要取笑奴婢了,倒是小姐你,怎么受了这么凶的伤?要不是…”说着像是想起什么,立马喊到,“小姐,你昏迷了一个多月,这会醒了我得去禀告老爷夫人去,他们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兴坏了!”
说着便往门外冲,突然又回头笑,喊了句“小姐,夫人生了个小少爷呢!”说完又转身走了。
谷萤有点呆了,小脸上满脸错愕的表情,娘亲给她生了个弟弟?
随即笑开来,真好。
谷萤等了一会儿,便见自家娘亲和爹爹匆匆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个约摸八九岁的孩子,谷萤想,这个就是弟弟了吧?
“萤萤!”娘亲只这么一喊,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握着谷萤的手微微颤抖。
看着多年未见的母亲,似乎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谷萤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面色柔和,微微笑了笑,唤了声,“母亲。”
又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的父亲,伸了伸手,父亲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心痛的握住了女儿的手。
“父亲。女儿想你了。”谷萤笑着说。
谷父轻轻拍了拍谷萤的手,忍住眼里的热泪。
谷萤忽然感到三人的手上多了只手,侧头看,只见床边七八岁的男孩轻轻把手搭在三人紧握的手上。
男孩见谷萤看向他,也回望着她,曜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然后开口道了句,“阿姐。”
不知为何,见到娘亲和爹爹都没有想哭,可听着这声“阿姐”,却让她觉得喉咙哽咽。
“你可以告诉阿姐你的名字吗?”谷萤轻轻开口。
“谷珩溪。”
“珩溪,我叫谷萤。”
谷母笑了笑,“这俩孩子,还在这儿介绍呢,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竟没想这个。”
谷父望着谷萤虚弱的身子,拧眉,“萤萤,你可知此次害你之人是谁?”
谷萤摇了摇头,她在驭凌峰十年,从未出去过,连人她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得罪人了。
既然不是在驭凌峰得罪的人,那就是在外这几月。她想,这几月除了认识了景年承印二人,也没别的什么了。
要说得罪,大概只有在盛元钱庄的时候了,只是看钱庄掌柜后来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要来复仇的。
除了这些她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人会害她。
比起这个,她倒更想知道谁救了她,谷萤觉得当时她的情况,应该是活不下来的,开口便问道,“娘亲,爹爹,是谁救了我?”
两人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遣退了下人,命人把小少爷也带了下去,只留下他们三人。
谷母见人都退了,开口道,“萤萤,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儿时来家中暂住的那个孩子?”
谷萤不知为何,心中一颤,他救了我?
谷萤点了点头,“我记得,是阿浔。”
许是听见谷萤叫那孩子阿浔,笑了笑,继续说,“那孩子名叫宫浔,我与你父亲和他父亲私交甚好,后来宫氏遇难,只剩下这孩子一人,我心疼他,便把他接了过来避了避风头。”谷母倒是不想谷萤牵扯太多,从简就轻地说。
“那他为何后来走了?”谷萤问。
她当时不知道,不知道他家族遇难,她知道他有心事,只是没想到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这样,想死那个不愿她走路,只要抱着她的男孩,心中有几分心疼。
谷母继续说“后来,那孩子和我说,不愿牵连我们,他要走。这一走便是再也没回来。”
谷母顿了顿,继续说“只是没想到,再见他,就是他救了你,把你带回谷家。”
谷母谈了口气,谷萤觉得母亲这样子像是在惋惜,不由得问了句“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过得很好,只是怕是被仇恨蒙蔽了眼啊。”谷母叹息道。
谷父摇了摇头,接着说,“无心殿殿主,君无心,便是后来的宫浔。”
她知道了,为什么母亲惋惜,因为君无心。
君无心吗,那个人言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怎的会是他?
明明她认识的男孩,是个路都舍不得让她走一步的男孩子啊!
谷萤有些心疼,倒不是因为他人之所谓的恶事做尽,而是心疼他一人这些年是多么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