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上泛出微光,驭凌峰依旧飘雪,稀稀落落,洋洋洒洒,晨光光好似月光一般苍白无力。
谷萤第一次尝试这个世界的“修炼”,感觉总算是摸着了它的一角,心中欣喜,便是一夜未眠。
掖了掖老人身上的裘毯,看老人睡得正鼾,微微一笑。
门外飘来香气,想是玹在做早膳了,想了想便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披了件披风,拿帽子盖住头顶,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之后,便推开了门。
尽管如此,迎面而来的冷风还是让她一凛。微微低头,向厨房那边走去,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到了厨房,“玹,”谷萤轻轻唤了一句。
只见男人回头,见到一身是雪的谷萤,微微皱眉。
谷萤扫了扫身上的雪,便打量起厨房来,足够整洁,东西也一应俱全,这么看来姜爷爷应该不怎么来厨房。
这儿被玹打理的就如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很干净。
“我来看看你做早膳。”谷萤说着就往灶台边上凑,一谈起吃的,她就也变得像个真正的孩子。
踮起脚,勉勉强强看到了锅里翻滚的纯白浓郁的汤,只一眼,原本期待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鱼…鱼汤?谷萤基本上不挑食,可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怕极了吃鱼。
谷萤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好吃,难以下咽。
玹有些好笑,之前那些日子,他也摸清了这丫头不爱吃鱼的怪癖,他之前变着花样来,什么烤,红烧,糖醋,清蒸…
总之试了个遍她就没有动过一筷子。不过今日煮鱼汤倒真是巧合,平日里这里鱼也少…
但今日路过池塘,刚好瞧见冰层下有鱼的影子,就顺手捕了。
“玹,还有别的吗?”玹看着顶着苦瓜脸的孩子,不由得好笑,又无情的轻摇了头。
早膳时,谷萤暗衬玹还算有良心,这不还有粥嘛。
这么想着又挖了一勺稠稠的粥,满意的眯了眯眼。
“小萤萤,吃完带你去山谷哦”,听姜爷爷这么说,谷萤默默加快了吃粥的速度°
只是在那俩人的眼中,还是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几乎看不出来。
到了地方,谷萤才知道这个山谷有多大,书有多多,一叠一叠的码起来几乎要从谷底窜出头来。
谷口设置了一层屏障,阻挡了外面的雨雪等物。
“小萤,你在这儿待着,看到你想出来就好了,期间每月爷爷会传授你琴。主要学会攻防,当然,琴对你的魂魄的修复也是好处的。爷爷这儿有一把琴你先用着,虽说不上极好,却也上乘,名唤留仙,你看看喜不喜欢?”
老人说着,玹便把琴拿了上来。
泠泠七弦泛着幽幽白光,琴身是清透的绿,恰如玉石,谷萤伸出双臂接过,琴身轻盈,这么接着也不觉得重。
“谢谢爷爷,我很喜欢。”谷萤由衷的感谢。
“小萤儿喜欢就好,你看这臭小子又不会说话又不会弹琴的,还好有你在。”
说着就笑眯眯地揉揉谷萤的小脸,这让谷萤觉得长得可爱一点包子一点,就是让人揉的…
别说姜爷爷了,她自己有时候都对自己的肉肉爱不释手,没事就揉揉…软软的触感是真的不错。
“爷爷,玹,我去了。”谷萤看了看一眼二人,便走进了山谷。
望着谷萤离去的小小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三年前离去的男孩。
与小萤不同,哪怕他在笑,他的眼里总是冰冷,可他的惊才艳艳真真是让他这个老头自叹不如。
这个江山的风云该由他们年轻一代去搅一搅咯!
姜老爷子就这么想着,双手交叉放在身后,摇晃着就回头往前走,看到眼前就身影就是一顿。
是他?
不过,比起三年前,这臭小子怎么长得越来越妖孽了?
只见男子步履轻缓优雅,一身紫色鎏金锦袍,衣袂随着他的步子飘逸如风,面容俊美,风姿卓绝。
许是见到老者吃惊的神情,他唇微勾,似笑非笑。
“臭小子你怎么又来了?把人送到驭凌峰还不够?还要过来看看老夫怎么教导的?”老人说着胡子都要立起来。
“把人往书堆里丢,我见识过了。”说着动了动手指,眼神从手指缓缓转看向老人,故作为难,“想试哪本?”
“又来?!好了我知道山谷记得书你都看过了,绝学你都会,可咱能不能不这么玩?”
天知道,他以前不过是想看看三年他究竟学了多少想出来的办法,结果现在被他这么用…
学会了也就算了,他还在自己的理解上把各个绝学糅合,往他身上试那些绝学,这谁吃得消?
一把老骨头了,他可不想伤筋动骨,哎,年轻就是好啊。
男子没有理他,自顾自说着,
“八瓣仙兰、水晶血龙参、星辰蓝、寒冰箭草、四方草、凌霄花…这些能用的用上。”随后伸出手指点了点不远处。
这边老人有些咂舌,纳闷这小子怎么知道我要这些的?
殊不知读的这三年书里,一个人埋在山谷里的时候,宫浔花的时间最多的就是药理。
老人正疑惑着,又看向他指向的方向,嘴巴张得更大,谁能告诉他那一座小山样的东西是什么??
“药材,衣物,还有其他一些杂物,你这里太寒酸了。”
宫浔说的漫不经心,老人却语塞,他这里虽比不上皇宫里的住行,可也不含糊啊。
再说了,以前怎么不见他送这些…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表面上却还是乐呵呵的,说道,“宫小子有心了。
“嗯。”某人应的随意,眼神望向山谷里,淡淡开口,“十年够吗?”
老者一笑,“你若说够便是够了,何以问?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啊!”
“那便够!”说完,不待老人反应,宫浔便甩袖离去了,只留下欣长的背影。
老人无奈的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天,要变了啊!”
却没注意到身边的玹早已追着男子一并走了。
在驭凌峰绕了一会儿,宫浔停了下来,转向身边的玹,盯着他的眼睛。
宫浔十岁,与玹对视的时候微微抬头,周身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略,气势丝毫不输。他问玹,
“你要跟我吗?”
“跟。”玹回答的毫不犹豫,仿佛在心中念了无数遍。
“这条路大逆不道,不能回头。”
“我们目的相同,不是吗?”
“那便来吧,司徒玹。”宫浔笑,玹在那一瞬间觉得,心中的石头终于有了着落。
驭凌峰的雪难得停了,司徒玹想起第一次见宫浔也是这样雪停的日子,那时宫浔七岁,他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