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澜,我哥今天来看过我吗?”江谨泽到了晚上七点才想起来这件事。
乌子澜把他的枕头垫高了点儿,坐在他床边,“早上四点来过一趟,跟NIGHT一起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认识的NIGHT?”
也是,那个神经病肯定是跟着江柏进来的,过了一天都把他给忘了。
正在酒吧喝酒蹦迪的NIGHT:阿嚏,喂那谁,把温度调高点儿!
“那我给我哥打个电话吧,他知道我醒了吗?”
乌子澜点头,“说过了。”
只是他一直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
“嘟——”
电话在接通中,江谨泽状似无意地问起乌子澜,“怎么不见你给家里人打电话呀?”
果然,她脸色微变,却又迅速调整过来,转过身去给他倒水来掩饰自己的神情,“没什么好打的…”
乌子澜自己都感觉说不下去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出来江柏的声音:“小泽你醒了?”
“?”好吧,他那么忙,果然没有收到。
她尴尬地笑了笑,看他的液体就快输完了,她指了指门外就出去找护士了。
“我早就醒了,澜澜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江柏停顿了一下,“忘了。”
哦,原来他在他哥心里也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地位啊!
为什么要说也?
“你在哪儿?还没回家吗?”
对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江柏揉了揉眉心,“在公司,这两天挤压了很多事情,我要尽快处理完。”
很多事情?哼,还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呢,“定波去首都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他为什么要去首都?”
他记得定波并没有这项行程,就算昨天他出事了不能参加排练,那也应该好好静养,去疯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起来,萝卜跳到他的肩上,舔了舔他的脸颊,江柏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抚了抚它的身体。
“喵~”萝卜舒服地喟叹。
“…”
江谨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学着当时他的语气说道:“公司里怎么能带猫?”心里却是偷笑个不停。
你看看,乌子澜说的没错,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萝卜呢?
江柏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那是因为…”
“你再带它来公司,发现一次扣你一半工资,扣完为止。”
江谨泽快被自己憋死了,他好想笑出声。
“江谨泽你想死是不是?”
他能想象到江谨泽在对面捂嘴憋笑的样子,怕他把自己憋坏了赶紧结束了对话,“好好休息赶紧回来,公司还一大堆事儿呢。”
电话一挂江谨泽肆无忌惮地笑了出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乌子澜还没有回来?江谨泽左手取下液体高高举着,走出去了病房,却被铃声唤回。
电话显示,来电人是乌子澜的主编。
江谨泽把液体放到架子上,左手去拿手机想给她送过去,却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电话接通了。
私自挂了会让主编对乌子澜更加厌烦,他只好先替她回应,还没说话就听见对方带着怒气的声音:
“乌子澜!你这一天都没回我消息到底在干嘛呀,你只说有事有事你倒是说啊,你现在还是个实习生,就算搭上了二少你横什么横啊?你以为你把光辉送进去了,我们编辑社少了你是不是就不行了?我跟你最后说一遍,明天你再不来公司考核我连二少的面子都不给,你趁早给我…”
“滚蛋?”江谨泽接上了他没说完的话,声音凉凉的。
和他相处过两个小时,人精一样的主编语气大变,“二,二少?你…”他这才反应过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看这乌子澜,她…”
“我生病了她在照顾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魏光辉那个人渣进去了不是对社会做贡献吗?这主编还觉得损失了个人才是吗?乌子澜在这种公司工作真是危险…
“二少您生病了?在哪儿家医院?我来看看您…”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一定满脸堆笑和肥肉。
江谨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儿,嘴角勾起笑,“不用了,你趁早给我滚、蛋。”
他挂了电话,却也知道即便有自己撑腰,乌子澜不可能在那家编辑社上班了,她为了他失去了一份工作。
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她会不会怪他自作主张呢。
出门转角就遇上了乌子澜,她连忙上前取过他手里的液体,帮他举着。
“你怎么出来了?那边有点儿事情,护士很快就过来了。”
他身上只有一身单薄的病服,可别再着凉了。
江谨泽却一句话也不说,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乌子澜都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想要别过脸的时候却被他抱在怀里。
她能感觉到他的胳膊在收紧。
“你的手别使劲儿,又疼了。”乌子澜在他怀里,右手靠在他的肩膀上高高举着药瓶。
“你不动就不会疼。”
任何时候,她不软弱,不后退,他就不会疼。
听他这样说,乌子澜觉得担心,他的语气有点儿怪怪的,想起来刚刚出去的时候他在给江柏打电话,难道江柏骂他了?
“江谨泽你怎么了?江柏哥骂你了?”
江谨泽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看着走廊尽头有护士拿着液体慢慢走过来了,知道他也许只有一句话的时间不会被人打断。
“你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
多少事情?乌子澜愣了一下,药瓶下滑了一点点,乌子澜慌忙回神握紧了,干笑道,“哪,哪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的呀…”
“是姓江吗?江谨泽,该换药了。”
护士确认以后利索地换了另一瓶液体,帮他调了调速度就离开了。
药瓶挂在走廊的墙上,液滴安静地流着,人来人往,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乌子澜的情绪有点儿低落。
江谨泽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虽然很想知道却又不忍心追问,反而直接用了眼前的事情掩盖:
“刚刚你主编打电话过来,我骂了他一顿,现在估计你真的失业了。”
“哦,本来就是我的错,我没跟他请假。”
况且他本来就因为魏光辉的事情烦她,他肯定会因为这件事针对她,还不如趁早辞了好。
只不过江谨泽刚才说的话实在让她想远了,想着想着就觉得全身发冷,觉得他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
他知道的话,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呢?或者说,还会不想离开吗?
当岁月的伤疤被再次揭开的时候,回忆就如同散落的珍珠一样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哗啦哗啦,只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江家的儿媳妇是不会失业的,所以,”江谨泽的手移到了她柔软的脸颊,“你当我助理,每个月从我的工资里给你发工资。”
乌子澜眼波流转,心里的阴霾似乎被阳光驱散,她终于笑了出声,“你给我工资?我吃的很多的。”
江谨泽笑得很开心,毫无求生欲地说:“嗯,是胖了不少。”都快背不动了。
沉默间肉眼可见乌子澜的表情又黑了下来,江谨泽觉得她想把自己的输液管掐断。
心里战战兢兢,演出很冷的样子,左手尝试去拉她,“外面很冷我们回去吧。”
“哦,二少自己回去吧,然后自己一个人喊护士,自己一个人买饭,自己一个人盖被子,傻子才会管你呢。”乌子澜坐远了一点,双臂交叉面无表情。
江谨泽赔着笑脸,伸手抓她袖子,“我错了。”
她甩开他的左手没说话,江谨泽却立马喊疼:“我手疼。”
“没用。”
甩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瞎喊什么?
“我胃疼。”
“也没用。”输了一天的液要疼早就疼了。
“…我心疼。”这一句江谨泽说得很慢很温柔。
半真半假,乌子澜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她的面容,眼尾翘起,带着浓厚的笑意。
低眸,身子一动,他的脸突然往前一碰,乌子澜的上半身条件反射性地往后移,他不仅没有得逞,而且…
“…澜澜,这次我手真的疼了。”
“啊真疼疼疼疼!”
酒店房间里,定波哀嚎着,往后撤了一米,直到沙发边缘,“你到底,会不会,上药啊?”
本来都快好了,被她这么一弄感觉要完蛋。
人这么漂亮,下手怎么这么狠?昨天杨正玉换药的时候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轻柔极了。
朱明琼还举着棉签尴尬地笑着:“你别动嘛,”说着还想走上前,定波赶紧拔腿就跑,朱明琼着急喊他,“你回来,还没上好呢!”
“再弄,我就死,了。”
定波隔着桌子缓缓说道,但其实他想大骂出来。
朱明琼你在刷碗吗?你是觉得我的脸是你家锅底需要拿钢丝球死命蹭吗?
“哼,你自己上药,我不给前辈弄了。”
把棉签一扔,朱明琼坐回了沙发,打开了酒店的电视机,电视机传来古典音乐,她看着定波笨拙地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换药,失落地说:“你朋友给你换过药吗?她很轻吗?”
刚才在列车上她看到一点儿消息界面,能把药都落在人家家里,昨天一定是找过她的。
“比你轻。”定波又一次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更加觉得杨正玉下手有度。
明天回家就可以不用受苦了,真好。
“前辈是不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