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菲尔德……”夏奈森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
但却没有掺杂任何感情,或许卡西从中读出些许痛心,
他猜测夏奈森定是走到菲尔德身旁轻轻抚慰他的灵魂,
事实却是他们仍相距甚远,两人总是保持着这份距离。
“清醒一点菲尔德,她早已离去,她就死在你的怀里,
她父亲带她离去,你们再也看不见彼此,你只是一直,
拼命想要寻回往日光景,但却选择了一种欺骗的方式,
她死后所有你接近的女人,都是你蓄意的幻想和罪行,
她们或许相似,又或许只是你的臆想而已,直至那日,
突然的鲜血打破宁静,你犯下的罪过深深刺痛你魂灵。
她紧紧望着你一动不动,你知道原因,你知道不是吗?
你杀害了她,她在你面前死去,就像多年之前的场景。”
不知为何,厚重的夜幕总会衬托寂静,而急促的呼吸,
也会在昏暗灯光的渲染下更显粗重,而后某刻突然停止,
“你不必说到如此,更无需提醒我她的离去,我知道的,
你只是在生气,你还是如此轻易便妥协于愤怒的情绪。”
极其突然地陷入往昔,此刻又极其突然回归正常平静,
坐在摆放餐食的桌子旁边,此刻他又开始了轻声笑语,
同夏奈森一样,他们时刻保持距离,彼此都不会靠近,
但恢复神色的他却马上遭致对方凌厉的眼神,他轻笑,
更引那人表情愤恨,而卡西对这些细微自然一无所知,
他只能静静等待故事发展后续,然后从中拼凑出图形,
目前他所能做的仅限于此。“我冲动气愤,还不讲道理,
在你心里我永远如此,我受骗来到此地,还遭致冷语。”
“冷静,福斯特小姐,你今夜太过激动,这并非是你。”
“我厌恶你们一家人虚伪的表情和话语,伪装揭露后,
更厌恶这里存在的恶与纯粹,而最厌恶你此刻的表情!”
“你今夜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往事?”
菲尔德并不想争吵,他仍是带有戏谑的笑语。“往事?
是的,我所说的永远都是无关紧要的往事,贵只在你,
在你一往情深的初恋女性,你为何就是不愿接受事实,
她早已死去,在你面前痛苦地死去,在你身边的是我,
我才是你的妻子!”夏奈森极其愤怒,又极其懂得克制,
她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对面前男子进行竭力控指:
“你引诱了我,我本应嫁给史坦弗,嫁给你那亲兄弟,
但是你哄骗了我,婚后你便将我抛弃,去找寻你的记忆,
那只存在于虚无缥缈中的场景!”隐于暗处的夏奈森,
菲尔德几乎只看得出她眼角晶莹的泪滴,那无法落下、
更无法吞咽的一线晶莹,他看了很是不喜。“史坦弗?
你最清楚他是何人。”菲尔德轻笑一句,继续组织言语:
“他脸上那道疤,是我在十八岁时留下,你一直害怕。
那时他虽未到死前的肥硕,但脸上那道深入骨髓的疤,
足以令他将所有人吓怕,你父亲见到也定会将婚事作罢,
我还能记起你们的初次相遇,你逞起勇气也只泪雨答话,
若非我当时救你,上帝也不知你会在他那受罪到几时!”
他那轻佻话语,是夏奈森太过熟悉的语气,她决意惩罚,
“自然比不过你,你最爱之人毕竟死在他床上、他手里。”
“今夜您不能一直如此挑战我的禁忌,您的身份是危机,
就算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大抵两人都恢复一些平静,
夏奈森眼中泪光渐渐褪去,菲尔德嘴角也如往日般勾起。
“疯子,葛兰特家族都是一群疯子!你们毁了我的生命,
又害死多人性命,我当初为何会被这样的你引诱爱上你?
你全部的诗情画意,都是骗人的花言巧语,我太过愚笨,
以致于无法脱身,当初那女子为何会爱上你?又或是说,
她的死亡造就了你变形,菲尔德,你那自诩纯洁的爱情,
究竟害了多少人!你自认不愿背叛那早早归入天堂之人,
却一步步走向火海和地狱,那些与你交欢的女人,以及,
那不知谁诞下的孩子,莫非这些不算对爱情、对她背离?
菲尔德,这太过可笑荒唐,难道只因那一丝与过去重影,
你就背叛爱情、背叛妻子?”“不要随意带上妻子之名,
福斯特小姐,我们两人之间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爱过您,
如您所言,我哄骗您,是因那强烈地对史坦弗的复仇心理。”
对卡西而言,这是一出出人意料又惹人愤恨的戏剧,他在听,
也在嘲笑和哀叹戏剧中之人,真实有时带来更多折磨与揪心。
“菲尔德,无药可救的菲尔德,难道你不会陷入这样梦境?
你最爱之人在那片充满回忆的花海里,向你控诉你的背离?
坐在此地的你,难道不会有这样思绪?一个男人与一群女人,
翻云覆雨,发生亲密关系,你不认为这是件极其可怕之事?”
我们必须得承认,夏奈森沉默许久,才终于说出这样一番话,
恼怒、愤恨、复仇的快感,诸多复杂又异样的情绪在此弥散,
菲尔德险些接不住话语,只看到阴影中她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你为何突然害怕起那个女家庭教师?为何只紧紧抓她不放?
给自己下毒也要让她赴死的原因,翻遍传闻也要毁掉之人,
她究竟可怕在哪里?”见他不做答语,夏奈森也继续追问:
“那一动不动死去的母亲,难道不是因为唯一在她身边的你?
菲尔德,为何你竟能做出如此残酷之事,多么阴冷的地下室,
你将她丢弃在那里!而你至今都没有还给那女孩母亲的尸体!”
“你今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不是你管辖之事,再说下去,
今夜恐将难再安宁,夜深也将容不下我们。”“您说的很对,
阁楼也将容不下您,从这里出去,”夏奈森直指那阁楼大门,
“回到她的房间去,回你的记忆里,不要在此打搅我的心情。”
她的眼神很坚毅,菲尔德说不出话语,几秒之后他起身离去,
夏奈森眼看桌上的铃铛,随后愤然拿起在门外朝他扔了出去,
然后关上房门,掩面坐在桌旁哭泣,泪光掩映在点亮烛光里。
卡西确定菲尔德已经离去,慢慢从衣橱中走出,听着哭泣,
却无法上前安慰轻语,他觉得抱歉,不曾想他们到这般田地,
他理解眼前人委屈,却并不懂得她哭泣的真义,“夫人……”
他自知话语会被打断,留恋夏奈森的摆手,卡西谨慎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