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枫在玄幽阁过上了“牢狱生活”,殊不知外界因她的失踪被搅得天翻地覆,她的“神医哥哥”在两日前回到洛都,另一位与他同一时间到达的是幻羽国摄政王殿下冷玉痕,不同的是他来得比较低调。
花非言第一时间去查看了暮星尧的伤势,所幸他解药用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近日来不是忙着找他家小枫儿,而是与一位名叫洛雪的姑娘走得极为亲近,不是一起抚琴听曲,就是一起吟诗作对,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终究是我家阿枫错看了世子。”花非言不请自来打着扇子落座一旁,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暮星尧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的长衫,袖上用金丝银线绣着莲瓣,手中依然拿着他那柄镂空的玉骨扇,风流倜傥地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女子一袭淡蓝色罗裙是上好的云锦所织,不盈一握的腰被绣着香草图案的丝绦所束。
他来时,两人刚自外面走来,看起来畅谈甚欢。
“神医误会了。”洛雪抱着一架古琴,迎面朝他走来,柔和一笑道:“我与世子并无越矩。”
她那双眼睛格外真诚,无辜,令人有些动容。
“雪儿,今日先回去吧。”他的语气温柔地不像他。
洛雪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抱着那架琴便离开了。
花非言把扇子一收,走到他身边,眉毛一挑:“不过几日,世子便忘了我家小枫儿?”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尖锐,“神医若是来寻妹妹的,请自便。”背着手就变了脸色。
“阿尧果真不管小枫儿?”他拿着扇子的手在空中停滞,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暮星尧脚步一停冷声道:“神医请自便。”话毕,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留下,独留花非言一人在那瞠目结舌。
他一脸愤懑地离开驿馆,心中仍旧难平,好你个暮狐狸,你不管我家小枫儿,本神医不能不管。
他找了一间生意极为红火的客栈住下,顺便还打听到了一件可能与沈漫枫有关的事,那就是玉星阁明日有一珍宝拍卖会,盛传有一纹路精致的红色珠子在拍卖之列,听说与沈漫枫脖子上的那颗极为相似。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他早早地来到了玉星阁门前,此时的玉星阁早已是客似云来,二楼的雅座、三楼的雅间早已订空,一楼的大堂也座无虚席,可谓是人声鼎沸。
拍卖即将开始,凌掌柜今日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饰,外披一袭黑色的轻纱,别有一番风姿。
花非言坐在三楼的雅间百无聊赖地品着茶,毫不在意她的开场白是如何漂亮,前面的拍品是何其地珍贵,他在意的是那颗珠子。
想要那颗珠子的不只他一人,那珠子亮相时,台下的人无不赞叹于它的精美与神奇,珠子虽小,但雕工却是十分精致,古老的图腾清晰可见,珠子本身流光溢彩。
“五千两。”二楼雅座有人开始喊价。
“诸位莫急。”凌掌柜抿着温和的笑,大方得体,“我家主子说了,此物无价,亦需无价之物方能换。”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兴致缺缺,二楼雅座不少人也面带失落,只有三楼传来空灵一声回音,“凤阁主无愧是经商奇才。”话音未落,身穿白色锦缎的冷玉痕手握宝剑自楼上飘然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台子中央。
“不知在下可否与凤阁主一叙?”丰神俊朗的公子一手持剑,一手握于身后。
“公子见谅,主子有命,只见这珠子的得主。”她回答地不卑不亢。
“不妨。”他低笑一声,“那本公子便拿幻羽皇室一诺与姑娘交换可好?”
在场的小老百姓不知幻羽皇室的承渃有何用处,隐藏在三楼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各路势力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幻羽自十年前便不再插手各国纷争,一直保持着人我不犯的宗旨,年轻的摄政王更是一心辅佐幼帝。
凌掌柜听到这话也是暗暗吃惊,面上却是十分小心,“不知公子有何信物?”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鉴给她看,底部刻着细小的三个字:冷玉痕,可见这是私人印鉴。
她眼中夹杂着些许不置信,但在须臾就恢复如初。
“公子稍坐。”她示意手下的人把他引回雅间。
“不知还有哪位要与这位公子竞拍?”
在场没有一人应和,坐于雅间的花非言早在“幻羽”二字出现在他耳际之时偷偷地瞄了瞄下面,没想到的是他会来,事情似乎牵扯颇深。
玥无尘则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遣人暗中探查,只有南宫离依旧是谦谦君子,安安静静地焚香品茗,眉宇间还是那么与世无争。
这场竞拍在最后的无人相争中结束,热闹非凡的玉星阁一时之间变得分外清冷。
花非言趁着大家离场之际,悄悄地潜近了冷玉痕的房间附近,又施针将门前的侍卫放倒。
“阿玉,真的是你。”他一把扑到他面前。
他这一扑倒,冷玉痕的暗卫差点就要出来结果了他,亏得摄政王殿下反应及时,叫他们退了回去,才没有酿成血案。
“原来是花花。”他气定神闲地拿起一杯清茶。
“本王今日有要事。”言下之意他没空。
“那珠子可是有主人的。”花非言从软席上爬起来,很是妖娆地撩了撩他的头发,正了正他的衣冠。
冷玉痕冷睨了他一眼,无比嫌弃,用他的话来说,娘娘腔。
“那珠子真有主人。”见他似乎不大相信,他又重申了一遍,挨近他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冷玉痕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
“哎,你不用问,本神医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他抢先制止了他的问话。
“除非什么?”
“除非你带本神医一起去见风无殇。”花神医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冷玉痕并没有与他搭话,反倒是陷入了思绪。
“公子。”凌掌柜处理完了拍卖的琐事,来到了冷无痕的雅间门口。
冷玉痕望了花非言一眼,朝着门外开口道:“可是凤阁主到了?”
“今日酉时,我家尊主在玄幽阁恭候公子大驾。”说完,她便退下了。
冷玉痕放下手中还未入口的清茶,起身便离开了玉星阁,花非言也一路跟着他回到了住处,巧的是他与他住的是同一间客栈,房间也相隔不过两三间,这可把他乐坏了。
冷玉痕却不是很高兴,因为某神医正扒着他的房门想挤进去。
“阿玉,你就带我去见风无殇吧。”某神医冒着被门夹,被狗追的危险在那鬼哭狼嚎。
为什么说会被狗追呢,因为摄政王殿下房门口卧着一只身形硕大,白绒绒、长相可爱、眼神不善的狗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冷玉痕被他撕心裂肺的撒娇卖萌吵得头皮发麻,浅皱着眉头,沉声道:“再不滚,就别去了。”
见他松了口,花非言朝里面干笑了两声,撒腿就跑回了房间,还不忘大喊“阿玉一定要等我一起去!”
一顿饭的功夫,凌掌柜便引着他们上了玄幽阁,他们同样是蒙着眼睛,似乎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请。”她示意手下揭开他们的眼纱。
花非言首先惊叹出声“传说玄幽阁如冥府,没成想景致如此清丽。。”
这个地方确实很美,竹林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小桥流水下连这几片荷塘,几扇雕花式的小门敞开着,隐约可以瞧见屋内的陈设。
凌掌柜会心一笑,“此处乃是我玄幽阁外殿,名为幽云。”
自进入幽云殿以来,冷玉痕都很是警惕,只有花非言一脸好奇地瞟上瞟下。
凌掌柜领着他们进了内室,一道清泠的声音传来“紫凌,你先下去吧。”
她称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二位请坐。”屏风后面的人罩着一身黑衣,看不清样貌。
冷玉痕和花非言在那人的对面坐下,这才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色玄衣,带着半块银色面具,只能看见他红润的唇和清冷的眸,他身前的长盒里躺着一支雪白的萧,与他的衣服比起来要亮眼得多。
“幻羽皇室一诺换这珠子可值得?”风无殇眼皮敛了敛,无意地将它拿起。
只听冷玉痕轻笑一声道:“自家之物,自是无价。”说着便拿出了一个鎏金的方形册子。
“这是本王的诚意。”他单手把它递了过去,“阁主觉得如何?”
风无殇看了一眼就把它合上了,他忽然挑唇低笑道:“各取所需罢了。”他把那个盒子轻轻盖上,缓缓推到他面前。
“不过,本座还是很高兴能与幻羽摄政王交个朋友的。”说完,人已经走出了室外。
“凤阁主留步!”花非言抬腿追上他。
“这珠子是阁主从何处得来的?”
风无殇已然走到殿外,脚步一住,似乎有些不悦,正当他迈开步子时,冷玉痕出言道:“阁主不如卖我个面子……”
“一个丫头的。”风无殇说起这个唇边一丝笑意暗生。
“什么丫头?是不是天仙似的长相,精怪般的性格,十分讨喜的那种。”花非言嘴巴像放连环炮似的。
风无殇丢了一句“一个饭做得不错的丫头。”便没了踪影。
“哎,别走啊!”他家可爱的小枫儿咋成了风无殇口中会做饭的丫头,花非言有些傻眼了,不过直觉告诉他,他家小枫儿就在这。
“别嚎了,先回客栈。”冷玉痕鄙视了他一眼。
风无殇说的那个饭做得不错的丫头可不就是她吗,自从那日被松了绑,沈漫枫就变成了风无殇的小伙伴,不光得当他的私人厨师,在凤阁主无聊的时候要陪他下棋、观星、赏月,在凤阁主不高兴的时候要给他讲笑话、逗乐子……几乎点亮了她所有的生活技能,包括不会的技能,她太难了。
这不,凤阁主一闲下来就要来找她……闲聊,还好,今天这个地方不错,入夜后的幽云殿显得十分静谧,在屋外的石桌前坐着,闻着夏夜的荷香,令人心情放松不少。
“小丫头可愿一辈子陪在本座身边?”夜风中风无殇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感受到他在看她,她有些不自在,他问她的话也十分奇怪,这段时间与他接触,她只能说这家伙一直都不太好惹。
“当然。”她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当然如何?”他接过那杯茶,目不转睛地看向她,似乎在等她回答。
“呵呵”她这笑得比哭还难看,“当然愿意。”
“口是心非。”他把那杯茶一饮而尽,面具下的脸还是冷冷酷酷。
“连本座是何样貌,是丑是美都不知道……”
“阁主定是美得天怒人怨。”她不管天不管地地张口就来。
只见风无殇的星眸似水地闪了闪,塞了一块圆溜溜的糕饼到她嘴里,侧着头道:“丫头的嘴越发伶俐了。”
“本座长得的确有些惊人。”他的手搭在他的面具上摸了摸。
莫不是以前受过什么伤,现在沈漫枫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是长得如何惊人,
竟鬼使神差地去摘他的面具。
他机敏地擒住了她的手腕,一副摘不得的眼神看向他,“太好奇不是什么好事。”
不让看,她找机会偷偷看,她悖悖地缩回了手。
堆上满脸笑容“阁主定是长得惊为天人。”又开始她的屁精之旅。
瞧见这一幕,风无殇眼里透着一丝笑意,对她说了一个好消息。
“今日有人来寻你。”似是与他话家常,“怕是不久小丫头就要离开本座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怅然,似乎真的很舍不得她,莫不是短短数日还生出了什么情义来了,可是下一刻她就不这么想了。
“你说,到时本座要不要放了你?”他一手托着下巴,凤眸微眯盯着她。
有人来找她她当然十分高兴,可也得看那家伙放不放人,最好现在放了她。
“放不放还不是阁主一句话嘛。”她又递了一杯茶给他。
“你也知道本座很穷,而你,很值钱。”
她倒是没看出他哪里穷,只看出他在消遣人。
“更深露重,阁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她收了收桌上的东西,有些气闷。
丫头脾气倒是不小,他今日心情不错,一夜好梦。
花非言满脸愁容地回到客栈,没找到他家小枫儿,他转脸就数落起冷玉痕来了。
“都怨你,不让我问个清楚。”他瘪了瘪嘴,斜眼瞪着他。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小枫儿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她要有个三长两短……”
看着如此沉不住气的花非言,冷玉痕表示有这样的朋友有些丢脸。
“凤无殇可不简单。”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