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惊奇地发现,这个肖恩,是斐红狭窄的交友圈里的一个异数。
斐红看似开朗亲切,待人很热情。其实她对人很戒备的,不是经常出现在她身边,让她有所接触过,她是放不下心去长久交往的,所以这些年来,跟她交往最深的也就只有几个熟人。
从去年她出车祸后开始,肖恩这个名字,总是不时地听众人提起,或从她口中传出。
目光定在那个放在桌子上的泥塑,这个泥塑,听说也是那人送的,她很宝贝,还特意去做了个保护支架护着,这样,就算摔在地上也不会摔坏,宝贝程度跟她的吉他一般。她的吉他,不弹的时候总是放进皮套里面,还要久不久拿出来擦拭和试音。
“斐红,你是怎么知道一个大男人几天不洗澡的?”问出口才有点让自己发愣,嗯,他好像想问的不是这句吧,怎么……
听季安一问,斐红停下手,表情一副讨厌,“怎么不知道,我今天才在超市看到他呢,那个胡子呀,这里一撮那里一堆的,还有那身衣服,都皱得看不出原形了,头上的头发像一堆打结的毛线似的,你说,这样的形像,不是几天没洗澡是什么?这人呀,越来越讨厌了,若不是喜欢他的泥塑和相片,早把他打进海底去喂鲨鱼去了。”越说越来劲,还真想现在就冲过去打他一顿,竟然在论坛上这样说她,叫她以后在公司的人面前,脸往哪搁呀。
季安看她那脸怒色,手发痒的很,如果,相机在手边就好了,他一定要把此刻的斐红拍下。怒红的脸鼓鼓的,嘴巴一不说话就努起,那双眼呀,那双眼,闪闪发亮,透着水光,既清澈又不见底,这一脸的鲜活,真是个很好很难得的模特。
偏偏,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拿起相机了,因为所有的装备都放在了市区的那个房子里。以前,偶尔有空的时候,他都会偷偷出去走走,没有目的地走到哪拍到哪。
“肖恩,不是你的朋友吗?”说得这么气愤,就像上孩子吵架后,互相揭底那样。
“什么朋友,只是客户啦,不过,说归说,我挺崇拜他的,因为他脑子里的东西真的很多很强,看他的作品,无论是摄影还是泥塑,总是韵味十足,而他的模特却都是些死物。你知道吗,他可以把一幢大楼拍得像个强壮的男人,或是把一座小矮房拍成一个老人,反正,你在他的作品里看不到木然,看不到…反正就是看不到没有生命的东西。”那些作品每次一想起就能清晰浮现呢,还真让人印像深刻。
季安一听,当下想到的是,斐红也有她欣赏的人了。心里涌出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酸意。
嗯,酸意?也许太习惯被她专注地看着了,所以,一旦她的眼里有了别人,即使无关爱情,也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吃味吧。原来,他对她,产生了独占欲呢。对自己的这点心思,季安只是摇了摇头,斐红不属于他,他只是太习惯有她陪在身边罢。
这个肖恩,值得推敲,斐红若能有个归属,也算是件好事。只是顶着有夫之妇的身份,总是不妥。
“斐红,想过了吗?以后的事……”,看着她一时愣住而后变得紧张的脸色,季安没再说下去。只是平静地等她回过气来。
斐红直望着他,带抹惊慌,“季安,不说这个话题,我暂时不会想什么以后的事……”
一想起以后,不其然的就会想起季赐安,那个一直被她刻意模糊的存在;就会想起,那次被刻意遗忘的亲密接触;就会想起,那时的难堪,那时的心悸。她与他之间难再单纯,唯有守住这方身份,划出一条界线,才能阻止自己的动心,才能让两人有所抵触。
他日即使与季安结束这段关系,她也曾是他的嫂嫂,既然离不离婚,结果都一样,她选择不离开。她不能舍弃四季屋。这里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而伦常人情一旦破禁,她怕是再也不能得到这份亲情了。
‘叔嫂’,自古以来成就多少话题多少苦果,她与他,绝不要成为其中一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