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城摇摇头:“我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我只是做了我自己。”
袁锦迷惑了,但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一想,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当日慕兄弟说出计划的时候我就有疑惑,到底由谁来扮演满家军余部,才能让计划更完美。想不到,竟然是真正的满家军!”
与袁锦猜想的一样,在慕青的授意下,郑业城特意乔装打扮在城中行动,却又装作不经意地被刘金沉的人认出来。他们跟踪郑业城,看到他与部下在商量祭天当日联合难民生事的事情,自然不疑有他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刘金沉了。却不知这些都是慕青设下的圈套。
“慕兄弟你曾说过刘金沉的性格好大喜功,所以料定他不会放过这独自立大功的机会。”
慕青嘿嘿一笑:“不错,为了更能迷惑刘金沉,只能让郑将军棋行险招布下疑阵了。”
袁锦不得不叹一声,慕青确实很有胆量。
“后来呢?慕兄弟苦心布局,定然是为了后面我所不知的计划。”
慕青一笑:“当然。”然后便详细地把所有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当慕青看穿宣武门的埋伏后,便知这是一个等君入瓮的陷阱。
但她仍然按原计划行动,先是让顾顺按计划去说服乌沿,创造羽林军不足的空城环境,再让郑业城按计划在城里露面,让刘金沉认定郑业城的动乱计划为真。
正当刘金沉以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既能立功,又能打击乌沿的机会时,慕青却出乎意料地在临计划前给他留了一张纸条,泄露了原先声东击西的计划。
刘金沉本就性格多疑,这一下子让他迷惑了。他不知道纸条的信息是真的,还是说自己部下汇报的情况是真?他甚至怀疑,通过纸条传信息的人是不是乌沿派来迷惑他的人?
再三思虑之下,他决定不全然信纸条上的信息,也不全然信部下收到的信息。不全然信,也不能全不信。最后,刘金沉想到了一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办法,那便是将满仲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届时若动乱为真,那他便能抢在羽林军前,毫无顾虑地去抓捕郑业城,立下头功;若劫尸为真,哼哼,莫说这里遍布机关,自己也早有提防,即使他们得手了,那也只是一具假的尸体,他刘金沉全然无失。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好了,正当他在为自己的精明喝彩的时候,却又怎知,慕青为他布下迷幻大局,一环接着一环,本就是为了逼他走这一着棋。
慕青早已悄然跟踪刘金沉的下属,找到了他们藏尸的地点。当天晚上,正当袁锦拖延住他们的时候,慕青早已带着顾顺与郑业城,去藏匿点击倒了他由于要抽调人手留守宣武门,这里却人数不多的守卫后,带走了满仲的尸体。然后他们在郑业城部下的接应下,从一条早已掌握的秘道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
听完整个计划,袁锦久久不语。慕青所计划的过程并非没有漏洞,但妙就妙在她算准了刘金沉的一举一动。
这个聪慧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袁锦很想知道。不过碍于现在旁边还有顾顺与郑业城,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时,郑业城说:“慕青兄弟,此地也不宜久留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确实,这里离城不足五里,刘金沉只怕已发现不妥。消息一出,乌沿的羽林军也不得不出动,很快就会搜到这个地方。
“好,我们先离开再说。”
金陵城内,曾藏匿满仲遗体的暗楼内,在袁锦逃脱后,察觉不对的刘金沉来到这里,看到空空的案台和倒地不起的部下。
他咬牙切齿:“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些乱臣罪子!”弄丢了满仲,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了,甚至还可能连累洪相……
刘金沉愤怒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拍起了无数碎屑灰尘与他懊恼无比的心。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努力回想,似乎想明白了些问题,却又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中。
城外,一处隐秘的山坡上,慕青与郑业城众人朝着一颗小树跪拜。树下葬着的正是当今英魂,满仲!但如今英雄的坟墓上却只有一棵树,连墓碑也不能立。
郑业城心内悲痛,喊到:“将军,属下无能,暂时只能委屈将军葬于此处了。以此树为记,若有一日,满家军能沉冤得雪……将军,我等为国驰骋沙场,血撒头断,纵不能马革裹尸,却也没想到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国之不幸,民之哀伤!将军,属下心痛!!!心悲啊!!!”
郑业城的悲鸣让人哀戚,连带着几个部下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慕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到:“青山处处埋忠骨,满将军无愧于民,时间会还给满家军以及满将军一个公道的!郑将军还请不要过度悲伤,你此刻最该做的是振作精神,组织好剩下的旧部,以待他日东山再起!”
慕青说得没错,但旧主遭此不幸,满家军又受重创,让他们如何能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却是泪如雨下,其伤痛之情,连山林都为之悲悯。
过了好一会,郑业城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他带着几个下属,朝慕青三人下拜。
“今日几位之举,满家军将铭记一生!他日若有需要,只要慕兄弟一声,我们定以命相报!”军人重诺,他们异口同声,郑重其事地许下了誓言。
慕青忙将他们扶起,说:“郑将军严重了,不平之事本就应有不平之人来管,我们帮你,并没想过要报答。”
郑业城激动地再三言谢,慕青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了起来。
“不知道几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郑业城说:“我们打算找个地方先隐蔽一段时间,保存实力,等这件事平复后再图谋为将军平反之事。”
慕青赞许地点点头:“不单你们,看来连我和顾兄、袁兄都要外出躲一段时间,等事情慢慢平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