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如隔两方世界。
莫长歌抬头望向天空，在里边待久了，突然还挺怀念外面的世界。
夜空圆月今夜格外明亮，就连厚重的乌云也无法遮掩其光辉，四周安静得吓人，没有灯火，更没有声音，安静到甚至让人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月光挥洒在地面上，清冷而平添几分苍凉。
停顿了没多久，驻留的人不再止步，身影渐行渐远。
……
“喵~”一声轻轻的叫唤，只见前方街道的某个阴影角落里，一只灰猫迈着小步小心翼翼地露出了毛茸茸地小脑袋。
在看见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时，顿时眼睛微微一亮。
尾巴晃了晃，这才从阴暗处缓缓走出。
莫长歌不禁掩唇轻笑了一声：“猜你不会走远，原来还真不会走多远！过来吧。”
抬手一招。
小灰走上前，轻盈一跃跳到莫长歌怀中，眯着眼睛惬意地抖了抖耳朵，轻轻地蹭了蹭莫长歌的手背：“喵呜……”
叫之前柔柔的声音，此时的听起来明显压低了不少，耷拉下的小耳朵无精打采，小灰干脆换了个姿势埋头开始一动不动。
“他有那么可怕么，居然怕成这样。”莫长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仔细回想了下，第一次见面就掐脖子，第二次见面同样被拎着，君天翎能留下好印象那是真的活见鬼了！
至于为什么君天翎对小灰始终抱有敌意，她也很迷茫好吧。
难不成……
这男人不喜欢毛绒绒的动物？！
“罢了，不提他。”莫长歌看了看周围，轻叹一声，边走边道：“这几日留你独自在外面，也是难为你了。”
一路下来，只有莫长歌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般嘀咕着，怀中的猫儿虽然有时会回应地小声叫唤，但大多时候都很安静。
这么一来，也还好现在别说活人，能有气儿的都难见到，不然还真难解释她这“六神无主”的行为。
被当成神经病院跑出来的都不是不可能！
渐渐地，莫长歌走出了闹市区，时不时抬头辨认下大致的方向，然后继续和怀里不会讲人话的小灰有一下没一下的唠嗑。
主题嘛……
当然就是某位险些没吓死自己的混球！
“小灰啊，等咱干完这票就离开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一般人我可不让他上去…那里你一定会喜欢！”
莫长歌轻抚着怀中毫无温度可言的小灰，柔软蓬松的手感也无法改变现在窝在她怀中的小猫早就不是只活猫的现实。
有些感慨。
扭转阴阳有违天理，虽说这天现在就挺不讲理的，可太过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得好。
当然。
要是以后有机会，给小灰找具躯壳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是魂体，附体不也是魂体的特技么，小灰原本的躯壳是不能用了，但现在这世界都成这鬼模样了，找具猫的尸体……嗯，应该不难吧……
黑夜漫长。
街道上随处可见游荡的身影，以及那阵阵的嘶吼和令人毛孔悚然的咀嚼声。
为了避免遇上，莫长歌一路灵识全开，只要感应到前方有动静，她就会果断扭头转向走另一条路！
七拐八拐的，眼看模糊的建筑越来越近，莫长歌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之前她好几回停下辨认方向时，借助的就是这两尊巨大的石刻雕像！！
普斯学院，莫长歌在临城最挂心的地方。
来临城前的那场梦里，莫氏家族是率先被邪染侵蚀，原因，来之前莫长歌并不明白为什么邪染挑得地方这么刚刚好。
但来之后，在看见殷龙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殷龙并不是邪染，串连君天翎昨天含糊其辞的几句话，似乎临城邪染爆发并不是凭空出现，而是有人蓄意操作邪染爆发……
眼底寒意更深，莫长歌抿唇，抬眼间两尊石雕即使在黑夜里也无比醒目：“普斯学院……”
恍惚一瞬。
昨天与君天翎的短暂对话再度浮现脑海。
“你拦不住我，我必须回去一趟普斯学院！”
“原因，你也应该明白，能拦你一次就能拦你第二次，我更不可能轻易放你离开这里。”
“你！……好吧，都这时候了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到学院的第一天遇上了一颗被邪染侵蚀的老槐树，它告诉我在学院另外两个地方还存在两个比他还要厉害的妖修。”
“嗯？是指，那日夜里你派那只猫去的地方？那还真是不巧了，那地方爷看得碍眼，所以命人毁了，会说话的植物，就是不抗打，打着打着就枯了……呵，真稀奇。”
“啥？！！”
关于某人那漫不经心浑然不在意甚至有些嘲讽的语气，莫长歌到现在还印象深刻，除了第一次听见时心脏真真切切的漏掉一拍，现在还是无法相信。
至于为什么她说一棵树告诉她，然后君天翎就这么理所当然的信了，为什么她说学院还有另外两个地方，君天翎就能自动联系到那天晚上。
莫长歌现在感到头很大。
两个修为不低的妖，就这么被君天翎一句‘爷看得很不爽’给打败了。
她错了。
在这个万恶的世道上，都不给植物留条活路了，她真不该说老槐树丢它先人的脸，比起另外两位，老槐树是棵体面树。
拍了拍小灰的头，莫长歌吸了吸鼻子，忽然有感而发，惆怅地叹道：“先天不值钱，超先天多如狗世界遍地走，说好的稀有，结果在这旮旯里都能遇上和超先天匹敌的人，就不指望君天翎的那些下属是省油的灯了，免得再来个惊吓真两腿一蹬飞升了！”
本来只是发发牢骚。
在未来的某一天，莫长歌说啥也没想到，她都有这么有心理准备了，然而剧情的发展就跟脱了绳的二哈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小灰歪了歪小脑袋，安慰地蹭了蹭莫长歌的手心。
“噗。”莫长歌没忍住轻笑一声。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喜欢养这些猫猫狗狗了，有时候被这样安慰，虽然很……但是啊，真的很温馨不是吗。
“我觉得……”
轻声细语的声音赫然如被人生生掐断！
不知道是第几次拐弯，这条古街算是以前普斯学院附近有名的景点，建筑皆是采用仿古的设计。
抬眼眸光瞥见的那一刻！
莫长歌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条件反射地轻微一颤，浑身血气顷刻间全涌上头脑，唇瓣轻颤张开无声——
“呜……”压抑嘶哑的声音，缓缓地从对面那道站得笔直的黑影中传来。
一身破烂的衣裳上，还能看见不少血迹和不明污渍残留，从体型来看，应该是名成年男性。
毫无血色的惨白肌肤并不惨不忍睹，然而当那双紧闭着的双眼无声间悄然睁开的一瞬，
大脑缺氧，思维升华……
莫长歌内心默默无声滑下了两道清泪，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