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天我...寒夜里看血飘过...怀着热腾腾的心窝去远方......”
双手负头,嘴上叼着枯草,斜躺在驴车上的张铎一脸海阔天空的模样。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家中肯定热闹的很,张铎相信如果现在被他老子逮回去,张宝山必定让他知道什么叫“菊花残,满地伤,屁股蛋子白光光”的味道。
张铎想的一点也没错,张宝山左手提着擀面杖,右手拿着张铎留下来的信,满脸黝黑。
“至父母大人,儿子在家呆烦了,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子现在行万里路去啦,别挂念我,我会注意安全的,等我把古人的万里路走完我就回来了。”
“不孝子,孽子,忤逆子,畜生......”猛的将纸拍在桌上,张宝山的胸口跌宕起伏,外面盗匪横行,乱兵无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独自出门,如何保护自己?
整个张家气氛凝重,徐敏低头抹泪,无声哭泣,张宝山乱发一通火之后,无奈坐了下来,张宝玉和张宝华已经分成两队带人去追了,希望能追上张铎吧。
......
红原镇距离宣府大约七八十里地,张铎运气不错,刚出镇门就遇到一辆前往州府的驴车,晃晃悠悠两个多时辰,宣府城门已然在望,随周围热闹声响起,驴车还未听稳,张铎已经跳了下来。
“毕大爷,谢谢您了!等我回镇子把我老爹的茶叶给您偷出来。”
“张少爷太客气了,不过顺路的事,老头子下午回去,如果张少爷事情办完了,老毕顺路带你回去。”
拱手行礼,张铎交了两纹钱人头费,迈着大步走进宣府。
这里每一处街道都是那么陌生又熟悉,这里不光承载他前世的爱恨情仇,更是他努力奋斗的动力源泉。
“邵家,邵云海,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啊!”
语气低沉,饱含无尽杀意,张铎心中恨意滔天,直接向着上一世熟悉的顺风车马行走去。
“南来北往,走动去西,无不到之地,宣府第一。”
红色旌旗迎风招展,“顺风车马行”五个烫金大字跃然入目,这是整个宣府包含旗下二十七镇最牛逼的车马行,安全护送十多年,一般的强盗光是看到顺风车马行的旗帜,便会自觉退避三舍。
此时日上杆头,车马行内人头攒动,无数卖苦力的力士扛着货物放上马车,行人赶路的窗口旁,已经排上狭长的队伍。
“麻烦,云州府大泽乡有直达的票吗?”
“稍等一下,我为您查询一下。”
窗口的小姐姐非常礼貌,快速翻阅面前的本子,带着一丝歉意回道:“宣府直达云州府的马车已经没有了,不过今日有一队货车直发云州府,现在有两种方案给您选择,一种是坐今日的马车先到庆安府,然后由庆安府转道云州府,第二种方案是跟随货车车队一起前往,当然,跟随货车的费用相对便宜很多。”
听到没票,张铎暗暗皱眉,从到庆安府大约五百多里,从庆安府再转道云州,又是七百多里地,路程加大不说,所费的费用也会随之增加,思考片刻,张铎继续问道:“那么下一趟直达云州府的车什么时候发?另外车资多少?”
“下一趟前往云州府的车要在七日之后才会发车,从宣府直达云州府,单人车资总共十六两三钱银子。”
“七天?”等待时间太长,张铎绝壁相信,七个时辰之内,老头子绝对会把自己抓回张家,十六两三钱银子只是自己坐车的车资,一路上的吃喝拉撒,也是一份不小的支出。
刚要再次开口询问,身后的催促声不断响起,窗口内的漂亮小姐姐表情不变,张铎对着身后拱了拱手,急忙说道:“就给我来张车队的票吧,麻烦了,多少钱。”
“车队票一张,只有简陋车厢,一路上吃喝自理,总共七两八钱银子,商队马上就要出发,时间紧迫,你还是快点去吧,另外这趟车队到达云州府大约需要二十五天,贵客一定要准备好吃食,路上不一定有凑巧的补给。”
好吧,面对专业化的回答,张铎表示自己的前世白活了,上辈子出马,都是乘坐的自己马车,这顺风车行能够在宣府独占鳌头,不是一般两般能做到的。
拿回车票,收起找零的银子,张铎急忙跑出门,向着旁边的食材店冲了过去,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二十五天的行程都要赶路,一路上翻山越野,荒郊野岭的,不准备好祭奠五脏庙的东西,肚子绝对会立马造反。
真空包装的五香猪蹄...来一份。
麻辣鸡爪...这个够劲,来三份。
啧啧啧...金陵府的桂花鸭?没想到宣府也有,这个必须要,买空。
一阵大肆采购,张铎身上除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外,所有散碎银子全部贡献给了食材老板。
嘴上塞着晶莹透亮的五香鹌鹑蛋,张铎脸上挂着喜气洋洋,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宣府通往红原镇方向的城门口,十几骑正停马城前,身为九品家族,自然拥有特产阶级独有的特权,单单张家的商队和任何人以后不用缴纳任何的进城费用这一项,一年都能省下不少银子。
“四哥,张铎这小子这次是玩哪一出?族长刚升任镇守一职,正是大刀阔斧的时候,他倒好,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反而拖累整个张家跟着他转,这次把这小子抓回去,族长肯定要狠狠收拾这小子。”
张宝华一边念叨张铎的不是,目光眨也不眨,盯着进进出出的行人。
对于堂弟的话,张宝玉虽然内心赞同,可是嘴上却反驳道:“少年心性跳跃,想到一出是一出,无论如何,张铎也是我张家下一代的家主,好也罢坏也罢,老张家几代财富拱他挥霍,只要咱们把自家儿子管好,咱们老张家就是出一代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也还是红原镇上第一家族。”
如果张铎能听到两位堂叔对他的议论,必然三跪九拜磕头不已,追问他两是不是也重生了一回,可惜现在的他已然挤进拥挤的车厢,踏上了去往云州府的路途,简陋的马车四处漏风,不平的车轱辘“咔咔”直响。
张铎只能咬牙坚持,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啥啥啥...那啥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