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祎青的留言,徐怜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前世,在开完第一次学生会的例会后,赵祎青亲手把一张一模一样的纸条送到了徐怜的手里。对于那一幕,徐怜的记忆很深刻。
那个下午,接近日暮的时候,赵祎青出现在徐怜班级的窗户外。秋日的阳光橙红中带有一丝慵懒的气息,斜照在赵祎青挺削白皙的面颊上。
暖风微微拂过,泛起的秀发后漏出那双独特的耳朵。
在一遍哄闹声中,徐怜从她手中接过了折叠好的纸条,就此沦陷了将近三年。
高考的时候,徐怜失利了,文综考试的当天完全神游天外。最后成绩出来,距离燕京大学还有一定的差距,最后选择了汉昌大学经济学专业。
而赵祎青,则超常发挥,考出了对她而言相当不错的分数。
“我们一起去汉昌的学校吧!”填报志愿的时候,赵祎青如是对徐怜说。
当时经历高考失利打击的他,只觉得一阵暖流涌上心头,坚定的对赵祎青说,“好,我们一起去汉昌。”
然而,最终放榜的时候,赵祎青录取的是省内最好的庆州大学。
赵祎青对此的解释是,当时把庆州大学填在了前面,没想到自己会被录取上。
赵祎青上学年龄比较小,所以她大一那年十八岁生日之前,徐怜早早买好了机票,准备去庆州给她过生日。
距离她生日还有两天的那个晚上,结束和她电话的徐怜正打算睡觉。突然赵祎青在电话那头说了句,“分手吧。认真的。我们现在这样没啥意义,都很累。”
那一刻,徐怜出乎意料地平静。“嗯。”他说。
于是两天后,赵祎青在空间上发了一条说说,是几张和一个帅气男孩的合照。
配文是:“庆幸在18岁的时候遇见你。”
大概是她的一个同学吧,在下面评论:[嘻嘻,祎青现在成年了,以后您们可以做些成年人的事了。]她回复的很快:[是是是,可以投票选人大代表了/脸红]。
徐怜看到之后,用微微颤抖的手点了一个赞,留言到,[第一次看到你男朋友的照片,挺好的啊]。
之后手机一阵震动,是赵祎青发来的消息,[谢谢。你也挺好的.]。大概又过了半分钟,赵祎青突然又发了个消息过来:【我答应他明天搬出去和他住了。】
一瞬间他感觉一阵发冷,身体好像飘在空中一样无处着力,然后第一次体会到心如刀绞是什么感觉。那晚又和她说了什么都忘了,就记得自己蜷在床上哭了一整夜。
如果说,前世的那次邀约,源于徐怜展现的个人魅力的话。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想必是邹英国下午导演的那出戏吧?徐怜自嘲。
姚云秋正在讲台上讲解明天摸底考试的注意事项,列举了“我班必胜”的三点“理由”,可以精确概括为:1、我们有徐怜,2、我们有徐怜,3、我们还有李且和文敏。他讲得兴起、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下面的同学,除了文敏这妮子听得满面潮红,其余人已经嘘声不断了。
所以徐怜也总结了今晚必须赴约的三点“理由”,分别是1、不能打击小姑娘脆弱的心灵,2、要给她解释清楚自己真的不是富二代,3、旧情未了。其中第3点最关键。
至于报复,徐怜还真没有这种想法。
如今的赵祎青,和前世的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那份彻心的痛,如今只能深深地埋在记忆的深处了。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大作的时候,徐怜突然被文敏一把拉住,拿出一道数学题非让他讲讲。
徐怜急着找赵祎青赴约,于是就着放学时的哄闹声匆匆忙忙给文敏讲了一遍。
这样一来,自然是讲不明白,被文敏紧紧拽住的徐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讲解,最后文敏在似懂非懂的状态下放手时,已经离下课过去了二十几分钟。
赵祎青应该已经走了吧,下楼的时候徐怜心想。
刚走出教学楼,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徐怜回过头,正看到赵祎青背着一个荧光绿的书包走了过来。
见徐怜已经看到自己,她腼腆地笑了笑,加快脚步走到了徐怜的身边,“谢谢你,徐怜。”
这不是常见的开场词,但是足够有趣。
徐怜一时没想到怎么回复她,只好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着。
“刚刚路过的时候,看见你和文敏聊得很开心,我真的好羡慕。”赵祎青突然抬头望向天空,继续说着,“我从小跟着爸妈四处奔走,到今天为止,我已经转学了四次,到今天,已经没什么联系的朋友。常常我都在在想,过去和我玩得好很好的那些朋友,现在怎么样,在干什么呢。”
二人已经走进了教学楼前的花坛,赵祎青停下了脚步。
“可是,我并不觉得孤独。”她转了身、俏皮地往前一扑,趴在花坛的栏杆上,抬头看向满天的星星。徐怜见状,只好也停了下来,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背靠在栏杆上听她说话。
赵祎青顿了顿,“每当我失眠或者感到孤独的夜晚,我就像现在这样,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世界上也应该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吧。唉,虽然每个人都是孤孤单单独来独往的,但是看的都是同一片星空吧。”
说完,赵祎青轻轻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徐怜的脸颊。
没想到两人的这次约会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头,徐怜尴尬地摸摸了左脸,“难道我脸上写着什么东西吗?”
“写了啊!”赵祎青眼角浮现出一丝狡黠地笑意,“写着‘这个女孩是不是喜欢我啊’这句话!”说完赵祎青就跑了出去。
“哈?!”徐怜戳手不及,紧接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足足跑了好几十米,跑出了校门、直接冲到了大马路上。一辆白色的丰田险之又险地从她身边擦过。
“格老子,不要命了!”司机赶紧降速,探出了头、回头就是一句骂。正好徐怜赶到,急忙把站在大马路上狂笑的赵祎青拖了回去。
徐怜怒气涌上心头,抓住她双手手臂,把她扭向了自己。
“现在的高中生连怎么过马路都不知道吗!?”
赵祎青微微仰头,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双眼。
徐怜平静下来,发觉两人的姿势有点不妥,于是急忙把手放了下来。
“我喜欢你。徐怜。”“呃。”
大脑正处于死机的档口,赵祎青猛地拥抱住了他。接着徐怜感受到温润的呼吸袭击了自己的左脸,伴随的是一个浅浅的吻。
“你会送我回家的对吗。”
徐怜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赵祎青柔软的腰肢,抱住了她。“嗯,送你回家。”
九月沐阳的夜晚弥漫着一丝浪漫的气息。时间已经接近十点,路上的行人渐渐变得稀少,县一中的就寝铃也已经响过。
淡黄色的路灯在寂静的夜中显得非常柔和,回家的路上,一男一女默默地向前走着,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就在我身边,看起来却好远。”赵祎青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我喜欢你,徐怜。我刚才不小心说出来了,真丢脸。”
“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回到家我一定会后悔到睡不着。”
“徐怜,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就说一句喜欢我,不用是‘爱’,这样我就会开心起来的。”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
徐怜几乎就在赵祎青说完的瞬间,就要脱口而出那句“我爱你”。但就在那时,邹英国的宾利以及前世的种种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播放,这种杂错的纠结让徐怜内心冷暖交替。
“我喜欢你。”徐怜于是说。
赵祎青的瞬间黯淡了下来,继而又爆发出绚烂的光彩!
“有多喜欢?”赵祎青问。
“这么多。”徐怜张开双手,比出了大概一米多的距离。
“才这么点啊?”赵祎青停住了脚步,亲咬着下嘴唇,扑闪的眼睛再次看向了他。
于是徐怜又沉默了一会,往前跑了几步,继而举起右手指着星空,“向今天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赵祎青笑了,稍稍弯腰朝徐怜用力吼道,“你骗人!”然后就不理徐怜,大步向前面走去。
再往前就是赵祎青家,徐怜再往前就不太合适了。
往前走了大概十几米,赵祎青回过头来,看向了徐怜。
“就到这吧。明天见了。”徐怜说。
“只有八个小时了。”赵祎青回。
“啊,好像是的。那么待会儿见。”
“不要睡过头哦。”
“我会调好闹钟的。”徐怜笑了。
“你要盖好被子。”
“祝你做个好梦”
“那我能到你的梦里去吗。”赵祎青狡黠地笑了笑,看着徐怜。
他沉默了,低下了头。
就在赵祎青准备放弃的时候。徐怜突然抬起了头、死死地盯住了赵祎青的双眼,认真地说到——
“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