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在这样的姹紫嫣红的世界里,梨花美得素洁,美得娇嫩。粉色使我舒畅,白色让我迷醉,趁和风,闲独步,那里烟树,丛丛梨花树。
算算日子,弘普已经走了五六日了,如果快马加鞭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到了也说不定。原本前个就要尾随其后的,可这两日晖儿总是格外的烦躁和粘人,走哪都跟着,说什么也不愿去庄王府,不风寒不发热的,却是闹人的很,一会见不着我,就发脾气,野蛮霸道起来的样子竟跟弘普一样,于是欣慰:果然是弘普的亲生儿子。
无奈只得又陪了他几日。
风轻柔地在院中回旋,缠绕着柔韧的柳条,带着阵阵清雅的香味,想着今晚就要趁夜黑离开这让我倍感窒息的地方,心情没有来的兴奋起来。
府里的事原就都是管家和菊儿了再管,我在与不在都一样,他们应付得来。
晖儿的烦躁恋母期已经减轻,这几天我见天地带他去敏儿那玩耍。因为年龄相仿,表兄弟几个玩的不错。
他我是不担心的,满儿额娘虽有好几个孙儿孙女,却对他宠爱至极,再加上庄阿玛的溺宠,他也算是万千宠爱集一身了,我离开这段时日,他兴许会想我但是不会受欺负!
我正收拾行装时,如意来报说郭络罗氏和满儿额娘已经在前厅等候,清吟正招待着呢?
侧室比我先到厅里,倒显得我失礼了。
我心中忐忑不安,隐隐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扔下收拾一半的行李,寻了件月白色的旗装换上。又让如意帮我梳了个简单的发鬓,插了个梨花式样的银簪,清雅又不失庄重。
踩着盆底鞋‘咔嚓’‘咔嚓’一阵风地向前厅奔去,如意跟在我跟前,小心地搀扶着我,每走几步就叫着:主子,您慢点,别摔到自个!
慢点?我敢慢嘛?
自从我将大权从清吟手中夺回后,便宣告了我和郭络罗氏两人之间的战争已经从地道战转为了陆地站,虽没有当众撕破脸,可关系明显的僵化起来。她待我远不如先前热络,如果说先前的善待只是表面工程,那么现在则连装都懒得装了。
年三十早晨我同她请安行跪拜礼时,她竟装作不知情,愣是让我在门外跪了足足半个小时,若非李氏及时赶到替我解围,怕是我的膝盖就要废在她门外了。
年夜饭时也是明里关怀暗讽讽刺地将话题扯到子嗣上面,打着为爱新觉罗庄府一脉开枝散叶的旗号,想借由庄阿玛的威严命令弘普住到清吟的房里,当时弘普的脸冷的跟从千年冰洞里爬出来般,生冷地答道:额娘,我进谁的房,爬谁的床,还轮不到您来管吧!
弘普近一年的脾性越来越无情、阴寒,别说郭络罗氏,就连他亲额娘都要看他脸色说话,比如子嗣和纳妾的事是断不敢在他跟前说的。
她说这番话后,还能叫她一声额娘,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若非是年夜晚饭,早会拍拍屁股闪人了。
而阿玛庄十六呵斥弘普的无理同时亦赠与她一句话:孩子的事以后你少掺和。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我感动!我知道他和弘普一样外冷心热,也知道他对李氏的感情是真的。他不想让我们延续他的无奈,虽然他阻止不了,但是却可以不插手。
阿玛的一句话刺的郭络罗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倍儿尴尬。越发地恨起我来,倒是和清吟越发地亲昵起来。
不知道她今个是为何而来?要知道我们搬府邸时她都借身子不舒服,没来看过一眼。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她的到来没什么好事。
大厅外几个丫鬟在外面候着,见我来福身行礼,我摆摆手点头走进大厅。
大厅里,郭络罗氏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她今天穿着紫红色的云缎旗袍,领口袖口处都绣着别致的时令花卉,高高盘起的头发,一如往日一般,可是面容上,少了几分慈爱,多了几分威严,面孔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唇角稍稍的扬起,稳重的眼神扫向我,微微皱了下眉头,便淡笑着看向一旁。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身蓝色旗装的清吟。她坐在她下首的楠木大椅上,却不再是清冷绝俗,而是漾着幸福甜蜜又略显苦涩的笑。
幸福?甜蜜?还苦涩?
还真是够极端的!
郭络罗氏身后站的是容嬷嬷。自从弘普知晓我的睡美人之毒后,便随便编排了个理由将她指到‘梅吟苑’伺候了,见我进来阴阴地笑着,那感觉就像林岚说的,那笑阴得能把你膝盖的老寒腿给勾出来。
满儿额娘跟她坐在一排,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大桌子,望着我一脸的忧心。
清吟靠着郭络罗氏坐我左手边的位置,她的对面坐的竟是太医院的胡御医。而周瑾萱和喜塔拉则一左一右地站在李氏和郭络罗氏的身边。
我心下疑惑,谁生病了?竟将胡御医请来了?
要知道府邸请御医看病,是要向皇上请旨的。
而且品衔不够的连请旨的资格都没有。
一进门便有数十道眼光向我射来,有嘲弄,有担忧还有幸灾乐祸。
我没想到的是周瑾萱的眼中飘出的竟是担忧,为我担忧?
对上郭络罗氏凛冽、憎恨的眼光,心下明了,今个她这是冲我来的。
不由得‘咯噔’一下,“儿媳若轩给两位额娘请安了!”上前两步行礼道。
清吟、瑾萱和喜塔拉则一同起身向前冲我福身道,“妹妹们给姐姐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