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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猜忌日重

上一本书我们说过,隋文帝晚年,猜忌之心日重,可谓明君暮年,猜疑不已。其实每个皇帝都有猜忌之心,只是有的人大而有的人小而已。因此,兵法上的离间计总是很管用,即使当时没效果,也会为君臣之间埋下个猜疑的种子,就是因为皇帝的猜疑之心。没办法,皇帝老子拥有的东西太珍贵了,是个人都会眼馋!所以,他们的责任就是好好保护自己祖宗打下的这份江山和基业!李世民在贞观之初的时候,对大臣还是很信任的,他很懂得君臣怎样相处的道理,猜忌心太重的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只有便宜了敌人。因此,他不止一次地说道:"人君必有忠良辅佐,乃得身安国宁!"因此,魏徵、李靖、尉迟恭等人先后都曾被人诬陷过要谋反,他都没有理会,或者澄清后信任如初。可是到了现在,经历齐王李佑与太子李承乾谋反这两件严重的政治事件之后,李世民一反常态变得多疑起来,君臣之间相互信任、坦诚相待的良好气氛,被怀疑猜忌之心所代替。大臣们也为了自保,而不再过多地劝谏。

可以说齐王和太子之乱,让李世民的心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最重要的是这两次叛乱者都是自己至亲至近的亲人,参与者里也不乏自己所信任的亲信手下。虽然最后政变没有成功,但李世民此时深刻意识到,手下人别看表面上对自己温良谦恭,可是心里却未必会是如此,说不定里面还有不少对自己的怨怒之情,一旦时机条件成熟,就会突然站出来兴风作浪,危及皇权。李世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于是对臣下不再宽容,不再抱以以往的信任,而是以为君之道来驾驭手下。尤其是他无怨无缘故地诛杀张亮这起事件,就深深暴露了他内心的脆弱和对人们不信任的心理。除了张亮事件外,还有其他几起案件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首先就是魏徵死后蒙冤。而这一切是由一个叫杜正伦的人引起的。其实这个杜正伦也是被冤枉的。他本来一直任东宫太子左庶子,也就是负责平常教导承乾。本来是李世民和承乾两人的事,非要把中间这些人牵扯进去。李世民最后迁怒到他身上,把杜正伦贬到了遥远的交州。

等承乾事败后,有人就揭发他和侯君集关系密切,侯曾经送金带给他,于是这位可怜的杜老兄又被莫名其妙地打入"侯党",罪名就是阴谋造反。按理说这些本来应该是没魏徵什么事的,因为承乾还没做什么坏事的时候,魏徵就去世了。可是,此时的李世民却并不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以来被魏徵欺负得够戗,让李世民终于可以大张旗鼓地报复下了,还是这时的李世民真的是心理开始走入黑暗的一面,反正这件事李世民就是要联想到魏徵这个死鬼身上。原因很简单,因为杜正伦这个人才就是魏徵推荐给他的。李世民不由得想既然杜正伦有问题,那推荐他的魏徵是不是也有问题呢?李世民又想起,魏徵曾经还夸奖过侯君集,并让李世民对侯委以重任,还说道:"国家安不忘危,不可无大将,诸卫兵马宜委侯君集专知......"意思就是说让李世民把部队全让侯君集一个人统领、管理!不过还好没听从这个建议,要不现在自己在不在这个位置上还不一定啊!李世民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很自然地,李世民就要想到魏徵是不是那时候就没安什么好心!李世民又联想到,魏徵总是在自己想废承乾的时候极力反对,这分明是站在承乾这一边的。于是,他很自然就把魏徵划入到太子党里了。李世民想到这很是生气和感到屈辱,他觉得自己一向最信任的大臣,最后被自己分析成一个绝世大阴谋家、反政府人士。怒火冲昏了他的头,在强烈的猜忌之心的刺激下,魏徵的功绩早就被李世民抛到脑后去了。此时的魏徵在李世民眼里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叛逆者,李世民下令把魏徵的墓碑给砸了!在古代一向是死者为大,李世民这么做,可见他对魏徵的愤恨。而魏徵这个一向对大唐忠心耿耿、连功名利禄都不顾、一心对李世民绝对忠诚的大臣到死后蒙受了如此不白之冤。虽然,两年后,李世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怀疑错人了,也又立了块碑,但造成的影响却是再也难以挽回了。还有一位担任黄门侍郎叫刘洎的忠臣,也没逃脱过被猜忌的下场。这个人是贞观中期开始进入高层的,品性和魏徵相像,也是敢于忠言直谏,因此深受李世民的信任。后来李世民东征高丽时期,他被下令在京辅佐太子监国,可见李世民对他的信任和赞赏。

可惜,正是因为这样,有个人看得眼红了!他就是褚遂良。从李世民还是秦王时候就跟着混的他,看到中途突然蹦出来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人,这么受李世民重视和信任,他就有些不高兴了,说白了就是很嫉妒,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褚遂良总觉得自己资历高,就该受到更多重用,对每次李世民提上来的新人,他总是很恼火。当李世民从高丽回来后,中途身染重病,无法处理政事。于是,刘洎和中书令马周进宫里看望顺便报告事情。等出来后,正好碰上褚遂良,褚遂良于是很自然就要问李世民的病情怎么样。还没等马周说什么,刘洎就在一旁落泪地说道:"圣体患疾,极可忧惧!"本来这是一个耿直大臣对皇帝的忠诚和忧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们只能说刘洎感情太丰富了,对李世民的感情有点太深了!可是,褚遂良却不这么想,他突然发现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于是,他二话不说跑进皇宫向李世民打小报告,说刘洎跟他说"国家之事不足虑,正当传少主行伊、霍故事"之类的话,这句话意思是说,李世民既然你不行了,也别再霸占那个位置,干脆让位给太子算了!好好的一句话,就被褚遂良给曲解成这样,而李世民经历了太子承乾、李泰等事变之后,本来就很神经质,现在这句话立刻勾引起他的愤怒来了。就这样,刘洎最后被李世民下诏自尽而死。一代忠臣最后落个如此下场,真是不知让人心恨谁!恨李世民,还是恨那个褚遂良?好像最后都无法说清楚吧!不管怎样,褚遂良这个人很不地道,嫉贤妒能好像是他的专长,被他这样害的可不止刘洎一个人。

不过最后他也没什么好下场,自有武则天站出来收拾他,也算是因果报应吧!李世民的猜忌之心到了最后几年的时候是越来越重,尤其是从高丽回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快不行了,让他总是担心李治、担心手下那帮人在自己死后还能继续忠于大唐么!张亮就这样被他杀了!原因经过前面我们已经交代过了。贞观二十二年,被古人认为是凶兆的太白星多次出现在白天。一般一出这事,皇帝老子都会找专门养的一帮人让看看,这是上天又要降啥指示了!于是专门为皇室占卜的人就只说了三个字:"女主昌!"再加上民间也不知怎么传出,"唐三世以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这让李世民十分恼火和厌恶,不管真的还是假的,皇帝老子听到这种话反正是很不高兴的!早已变得很敏感的李世民一直在猜这个"女主武王"到底是什么人。一天,李世民请一帮武将在宫里吃饭。席间,大家玩起行酒令,输了的报自己的小名。其中一个叫李君羡的武将,是洛州武安人,轮到他时,他输了,便说出了自己的小名,"五娘"。

李世民一听就愣住了,不过很快就笑道:"怎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叫了个女人的名字!"心里却犹如滔天巨浪般地开始翻滚了,"李君羡是武安人,被封为武连县公,任武卫将军,又在玄武门任职,'五娘'的'五'与'武王'的'武'谐音,'娘'又是女称,这正好印证了传说那个图谶!"李世民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都不禁地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智商和推测能力了!当然,我们可以想象这位李君羡要倒大霉了!不久有人报告说李君羡和妖人交往,图谋不轨。李世民很爽快地下令诛杀李君羡,连他的老婆孩子都没放过!再到后来,李世民又开始怀疑老将李世勣,只是这次纯属为了试探,如果不对劲,当然也是立刻诛杀!还好李世勣是个乖巧机敏的人,又跟随李世民多年,这点手段还是瞒不过他的。当李世民下令把他降职,调任到西北部的叠州当都督,李世勣一眼就看出李世民的用心,连家都没回,立刻走马上任,才避免了一场杀身之祸!由此可见,李世民到了晚年,随着精力的减退和智力的衰减老化,当年那个叱咤风云、励精图治、洞察世态的唐太宗已经不见了。

晚年的他更多的是怀疑偏执,肆意地诛杀功臣,造成了他晚年时期人人自危,直谏之风大减!虽然,错误不断,但李世民也并没有达到那种完全昏朽的程度,他身体里那种肯于自省和改正错误的习惯还没有完全丢弃和泯灭。在他做错事的过程中或之后,经常会出现悔悟之感,也做了一些相应的改正措施。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面我们提到替张亮求情的那个李道裕!在处死张亮后的一年,李世民就下令提升李道裕为刑部侍郎,这也算是间接地承认李道裕说得有理,也算是一种褒奖和心理安慰吧!在对高丽战争最后失利下,李世民深深地怀念起魏徵来了,他这才明白失去魏徵的损失,叹息道:"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于是下令,把推倒的魏徵墓碑再次重新竖立起来,并下诏为他平反声誉。李世民从内心来讲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人的本性在专制下能无限倍地扩大。他觉得自己很痛苦,为了大唐江山社稷,他做了很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每天李世民在身体上受病痛折磨的同时,还要受到精神上的煎熬和拷问,让他痛苦不堪。这时传来更令他沮丧的消息了,又有老伙计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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