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行踏在宽阔的大道上。
木槿身着华服,面色冷淡。
一旁的墨珏手里捧着本书卷,静静地翻看着。
宽敞明亮又带有丝丝梨木香的马车里只剩下墨珏纤长指尖轻轻翻阅书页的声音。
很快,马车行至南雁门前。
远处,辽阔壮丽,恢弘大气的的宫殿高低掩映,错落不齐,漆红的宫墙将整个庞大壮阔又极致奢华的宫殿群规矩包围住,从前方看却又贝联珠贯得好看。日光微漾,映照着琉璃瓦朱漆墙,檐角以一种异常美感的角度卷翘起,如一只翩飞的神燕,用上古神兽雕饰。宫墙之上,几个烫金的行云流水般的大字赫然现于眼前,南雁门。
墨珏先行下了马车,霍风伸手搀着木槿走下来。
木槿第一次看到皇宫,华丽壮阔的殿宇,肃穆庄重的宫殿,她眼中闪过一抹惊奇。
自小生长在穹顶山,穹顶山上常年积雪,她所见的皆是茫茫一片漫无边际的辽阔雪景,直到下了山,来到平南国京城,目睹各色各样的繁华盛景。
而她却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宫。
“走吧。”墨珏在一旁温和的对她道。
木槿淡淡地收回视线,随墨珏进了城内甬道。
木槿谨慎地低垂着头,身旁来来去去是身着宫装的宫娥。
此刻正到了辰时,墨珏说,这正是皇帝下早朝的时候,宫娥们开始忙活起来准备皇帝各妃嫔的膳食之类的,所以一列列排成行从木槿身边经过时,木槿也没有感到惊奇。
宫娥们见到墨珏纷纷行礼,墨珏带着她来到皇帝独居时所处的乾清殿。
空旷偌大的殿内光亮一片,只是那高座之上却显得颇为幽暗,未踏入殿内,墨珏就先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木槿低垂着头,感觉这皇宫总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压得她有些喘不上起来。
从前在穹顶山上,师父冷千机常跟她说,世间最阴晴不定的是帝王,帝王心最难测,常常念叨人心险恶,让她乖乖一辈子待在穹顶山上不要乱跑。
而今,她心头却是感觉到了些微沉重。
只是,墨珏一声轻唤过去了好久,不见有人回应,木槿禁不住抬起头来一瞧。
只见那象征九五之尊的龙椅上空无一人,木槿微微挑眉。
忽然,听见内室传来一声暴喝。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伴随着一阵摔砸瓷器的脆响,几个宫娥惊惶踉跄地跑出来。
“摄政王。”
墨珏掀了掀眼皮,“皇上呢?”
“回摄政王,皇上在内殿。”一个宫娥颤颤巍巍地道,扶着胳膊发抖。
“这是怎么了?”墨珏指指她扶着的胳膊。
“回摄政王,皇上他,他又咬人了。”一旁的木槿听了忍不住一蹙眉。
什么叫又咬人了?
内殿又传来摔砸瓷碗的响声,墨珏让几个宫娥退出去,率先一步进了内殿。
木槿紧随其后,却看到这么一幅场景。
一个半大的孩子满脸愤怒地坐在桌案前,随手将面前的碗筷横扫,噼里啪啦摔在地上又是一阵脆响。
偏这半大的孩子身上,还着了一身明晃晃的龙袍。
她终于见到了,平南国的皇帝。
“阿宸!”
墨珏毫不客气地冷喝一声,却见那小皇帝一愣,立刻慌张地从座上蹦起身。
木槿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小男孩,长得面容清俊,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晶亮的小眼神中还有丝丝倔强。
“三哥。”
“你又在胡闹什么!”
墨宸小脸皱巴巴的,委委屈屈地道:“是那群大臣,又送来好多奏折,朕不想再看奏折了!”
话说到最后,他胆子大地喊了出来。
“荒唐!你是皇帝,处理政事是你的任务,你这样懈怠,本王如何放心把平南国全权交给你?”
这小皇帝名叫墨宸,是墨珏的父皇,也就是先皇的最小的儿子,先皇对墨珏失望透顶,宁可把皇位寄托于一个小儿子身上,再封他为摄政王,助小皇帝协理江山。
这对墨珏是一种报复,即使他不愿意做皇帝,他也必须管理朝政,绝无可能去做一个逍遥王爷,守着一块封地平平淡淡过此生。
先皇对他最毒的报复便是,他享受皇帝的义务却没有皇帝的权利,皇帝执掌生杀大权,一统天下,他只能等着小皇帝脱离他的掌控,成长为一代君王。
而他,是臣子,一辈子都是臣子。
墨珏素来处理的公文都是小皇帝批阅过后的奏折,他需要确保小皇帝不能出错,虽然他握有实权,小皇帝也畏惧听命于他,但是先皇还是将军权分给守卫边境的一位王爷。
墨珏握有政权,另一个王爷握有军权,小皇帝虽然是个名义,但是毕竟一朝是皇帝,一辈子都是皇帝。
一旦小皇帝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么他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墨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