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中。常嬷嬷被绑在刑架上，嘴巴里的布早被拿了出去，她却如同被割断了喉咙的鸡崽，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眼睛能看到的都是些可怖的刑具，若是用在她的身上，想来会有多大的疼痛折磨，或许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撑不过。
而生死刑罚就在眼前，常嬷嬷却又忽然变了想法，就算供出一切也难逃一死，死了也不定好到哪儿去，不如，就咬死了不坦白，好歹，也不算是背叛了主子，死也算死的有气节。
定了主意，她的面上显露出一些视死如归的情绪来，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会供出心底的秘密来。
轩辕言对于这样的犯人不知道见过多少，冷笑一声，丝毫没有为她紧紧守着的嘴巴发愁。
审犯人是有诀窍的，审不同的犯人更要用不同的方法，轩辕言本是要让她知道痛坦白一切，见她摆出视死如归的忠烈模样，改变了主意，吩咐侍卫带来一个死刑犯，让专门的人来施行扒皮之法。
扒皮和凌迟一般的残忍，不同的是，凌迟还能勉强看得出是个人样，扒皮就完全血肉模糊，肌理露出，看着就让人胆寒畏惧。
常嬷嬷本还刻意冷着一张脸，被人强行撑住眼睛，观赏了这一场扒皮，被告知下一个就轮到她，吓得魂飞魄散，尿液肆流，哭求着要交代一切真相。
轩辕言对她的服从丝毫不意外，比起切身之痛，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也是一种刑罚，正好还留着力气让她好好的把一切都说清楚说明白。
常嬷嬷忍着呕吐的欲望，哪怕死也不要像那般死，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公主！是公主吩咐老奴做了这一切事，否则老奴这般下等的人物，哪里懂得什么生生相克的道理……”
因为肝胆欲裂，她记起来的事情尤为的多，把一切都说得明白清楚，让人没有半分的怀疑，这背后的人定是公主殿下无疑！
在她说出公主的名号之时，轩辕言震惊，谨慎的把守在外面的人全部驱赶，不让常嬷嬷的话有半点泄露，接着，沉着脸色把她交代的话认真听完。
常嬷嬷说完，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好歹也算是‘戴罪立功’，死也能死得一个人样，跪下来求轩辕言，“老奴罪孽深重，但也只是受人驱使，只求殿下能给老奴留一个全尸。”
深宫里本就斗争厉害，这么多年被害死冤死的宫女数都数不过来，能在这样的事情下得一具全尸，常嬷嬷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轩辕言深深看她一眼，终究没把事情做得太绝，依言叫人赐了她一杯鸩酒。
常嬷嬷跪恩，仰头喝下，片刻口吐血沫，一命呜呼，让人裹了草席丢于乱葬岗上。哪怕得了全尸，也不配得以安葬。
轩辕言没有急着离开，里里外外封锁一切消息，不让有关于公主的事情传出。即使和轩辕雪相处的时间少的可怜，可不论这么说，这都是他唯一的女儿。
对她的母亲，和她本人，轩辕言总有那么一丝的愧疚没有弥补。
宫中守灵的七日很快就过了。朝堂终于开了，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痛失国母，可大翊，总不能就因为她一人散了。
皇帝还是有理智的，守灵了七日，亲自随着送葬的队伍去了皇陵，转身回宫。余玉不会想他变成一位昏君的。
先前对余玉忠心的那些宫女，许多安排到了别处，但也有好几个愿意到皇陵守候终身，陪伴皇后。皇帝赏赐了她们的家人，安排人将她们送了过去。
沈清宁从余玉薨逝后便也染了病，接着一病不起，缠绵病榻，错过了守灵。
皇帝担心沈清宁的身子，叫人送去好多补药，让她不要为了余玉的事情烦心。皇后固然重要，母后，他也是很孝顺关心的。
石芝兰伺候了沈清宁好段时日，人才好得差不多，就立刻要石芝兰帮忙安排马车，她要去皇陵陪陪余玉。
石芝兰很是无奈，身子都还没有好透，何苦要这么折腾，人去都已经去了……
沈清宁坚持着要这样做，闹到最后，轩辕言只得安排了几个伺候的人陪伴，生怕她又闹出什么不好，石芝兰也跟着去皇陵见见余玉。
沈清宁的身子见不得风，皇陵在山中，即便带了好多厚衣服，她还是沾染了些风寒，却又始终不肯回去，只让石芝兰喂她吃带来的丸药，好歹是支撑了下来。
守皇陵的宫女们替沈清宁安顿了一个屋子，不知道她要在这里留多久，尽可能的把屋子弄得舒适一些，然而即便皇帝看重，皇陵终究只是陵墓，比不得寻常地方舒服。
石芝兰陪她住了几日，终究是吃不消，地方阴冷，医馆又不能总没有人看管。沈清宁更是不适合留在这里，她好声好气的劝说。
沈清宁不愿离开，守灵的七日她都没有陪余玉，在皇陵总归要多与她说说话，免得她一人在地下害怕。
石芝兰只好自个先回去，不过还是放不下她，准备做几件轻薄保暖的衣裳带来。
深夜。
沈清宁坐在皇陵里，身旁点燃着佛香，正和余玉的玉牌说着什么，忽然察觉到有人来到的动静，抬头看去。
轩辕言的脸色肃穆，在陵墓里点燃得并不多的烛火里更显阴沉。斟酌了片刻，才把自己审问调查后的事情一一告诉沈清宁。
沈清宁顾不得追问什么，从震惊中回转，立即叫轩辕言把公主看管好，不能叫她逃走。她一直以为轩辕雪是善良的，可对皇后作出这种事，显然，她隐藏得太深了！
轩辕言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连忙安排人去。只是安排的人很快去而复返，跪在下首，吭哧难言。
沈清宁的右眼皮跳了几下，不安的感觉让她逼问，“究竟什么事？”
终于得到回禀，“公主，公主她投缳自尽了……”
轩辕雪死得静悄悄，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吊在房梁中快有两三个时辰，尸体都已经凉了。
沈清宁心绪不稳，手里的佛珠串忽然断了，珠子滚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