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也不矫情打招呼了，省的麻烦，也耽误时间，她笑着看了看这件宽敞明亮的屋子，想来也是雁栖经常探望的地方，和她干脆利落的性格一样，简单，不麻烦，不矫情。
和前几日刻意嘲讽，故作冷淡不同的是，今日的雁栖显出了几分单纯的女人味，就像是一个和心上人约会的思春少女。
只不过，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和轻飘的少女不同。
姜润和品茶的姚符点了头，他亦如此，少了高傲，但依旧清冷。除了偶尔看向雁栖的目光隐含着一些欣赏和倾慕。
看来她是凑数来的，雁栖是约会心上心之余叫上了自己。
姜润坐在了雁栖身侧，接过了她递来的小茶碗。此处的茶碗没什么特别之处，有一点，制作粗糙，但反而有一种粗狂之气。
和姜润虽然酷爱饮茶但只偏爱那一两种，也懒得寻求别的茶叶不同，雁栖是个有耐性的，搜集了不少的配料，喝起来味道好几种一层一层沾染在口腔中，一层浓郁，一层清淡，一层悠远。放佛是用嘴巴品尝了一个故事。
两人相见并没有相拥痛哭流涕，也没有哈哈大笑，一笑泯朝夕，倒是像每天都见了的模样，昨日见了，前日见了，一直没分开过似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姜润并不认为自己的友情如此高深，仅仅有其中几分意思便可了。
雁栖偶尔低声和另一侧姚符说两句，互相笑笑，然后又对姜润说两句，都是顺其自然的，没有刻意强迫。
无声并不尴尬，若是刻意营造的话题才是别扭而尴尬。
这时，雁栖放佛是想起来当下发生的原因了，她犹豫地看了眼外头小弩的身影，问：“这孩子竟还跟着你？”
她的语气是惊讶的，想来还以为姜润和所有人都失散了。
姜润挑眉看她：“怎的，我能收下她们，自然也能护着你。”‘
她倒是没有再追究让雁栖离开，她貌似已经适应了这种，控制力相比是她现在的重心。不过，按照以前的习惯，口头上还是要嘴硬些的。
见雁栖好笑，姜润也觉得没意思，也不说笑了，把小弩和钱缘的事情说了。本来她还想告诉雁栖，最近她开着的铺子，准备问问看她的意见。
不过姚符还在，这事儿和将军有一些牵连，两人好像有点隔阂，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片刻，雁栖端了一小盘精致的软糕进来，笑着说：“你爱吃的……不过，你出来可容易，荆府的人可严苛？”
见雁栖眼中的隐忧，肯定是以为荆府规矩严厉，出行需要许多的通道，为自己的约定有些愧疚，怕姜润受到长辈的责备。
姜润拍了她一下，打趣说：“想太多了，荆府说到底是武人世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说，家里头人人忙着，就我一个闲人，自然是没人管的。”
见姜润如此说，雁栖倒是放松了。
看了眼若无其事很是享受的被雁栖端茶送点心的姚符，姜润心里不是滋味儿，装作不经意道：“昨日杨大人府中可有人为难你？”
她故意提起这件事的，若是姚符知道，知道雁栖受了委屈还装作看不见，姜润势必要劝着她分开的。
不想以前的历史重复，最好便是在火苗变成火焰之前就把它掐灭。
姚符听了，脸色大变，瞪着雁栖道：“你怎么又去了？”
见雁栖只是一枚低头不语，姚符也没有了淡定的样子，一下子站起来，怒吼：“不是告诉我，你现在不需要出去了吗？你楼里有许多人，让她们去便可。怎能说话不算。”
从这句话里便可以看出姚符是个自私的性子，不过，他这自私清冷只针对不认识之人，若是自己人，则是一定要维护的。
姜润掩饰着咳嗽一声，心里满意了，看来，姚符对雁栖并非没有一丝真心，心里倒还是关心她的。
若是如此，她愿意从中撮合，见两人相处的样子，很是保持着距离，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然而人生匆匆，她自己只能在荆府做笼中鸟，却不忍心让雁栖也蹉跎着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时光了。
雁栖是知道自己的事情被姚符不喜，但当初两人认识她便一直如此，若是因为他的憎恶便抛弃一切，那岂不是回到了从前那般。
若是有一日被姚符抛弃，她岂不是又一无所有。以她现在的年纪，不再是看到爱情就昏头得忘记了一切的人了。
姚符却是个急性子，见雁栖不肯回应，说话就有点伤人了。
“一群酒囊饭袋你也陪着笑脸去。”
雁栖却是没有生气，反倒是斜睨了姚符一眼，等他平息了情绪之后才开口。
“我一向如此，你若看不惯便走好了。”
姚符被刺中心事，冷着脸大步离开了。
姜润在场观看了闺蜜和情人吵架的火爆场面，期间，一直不好出声打断，而现在，她也找不出话来安慰雁栖。
在姚符离开的起初，雁栖强装着不在意，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若非姜润了解她，看出她动作的生硬。
“不必装了，在我面前还要故作坚强吗？哪怕是冰块儿也会伤心的。”
听了姜润的话，雁栖愣了愣，神情的一丝落寞和孤独也流露了出来。
姜润见她一颗心还放在姚符身上，只好扯着于他有关的话题，以前阿娘也说过，生气难受的人不能一直沉湎其中，否则，伤身体。
“你和他如何认识的？……客人吗？”
雁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起初不是客人。润儿，你可曾记得，我向你说过，小时候在街头玩耍迷了路，是一个大哥哥将我放在脖子上送回了家。”
这事儿姜润也知道，不过，她当时还以为雁栖是在做梦，没想到是真的。
“那人便是姚符，我记得他，然而他已经不记得我……因为我这身份不便于和他说话，没想到他却是和我父亲有一些联系，说是要帮我，可是那时他自己还是家中养着的，再加上叛逆，不是得支持，也没有家产，而我已经进了泥地里，怎么也不愿意拖着他，便借口让他离开了……”
说到这里，雁栖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红晕：“没想到……他竟然当众为我打架，得罪了权贵……甚至因此耽误了自己。”
听到这里，姜润也明白了一些，想来也是姚符此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他素来不受别人的控制，想如何做便如何做。不仅是因为雁栖一事，更是他自己直接的脾气，得罪了许多人，否则以他的能力，早就升入大官行列了。
姜润点点头，问：“那他便没有说要娶你为妻吗？”
混着日子总归不是办法，姜润就不相信姚符能一直如此宽容大气。
雁栖点头：“我们两个都是浮萍，还受到许多牵绊，他是因为家族，我却是因为负罪在身，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姜润却是不服，她提议道：“不如我去求了将军，让他出面，为你们主持婚事？”
此话一出，雁栖好笑得看着姜润。而姜润也在一瞬之间清醒过来。
不说荆烽和她现在冷淡的情感，甚至是没有感情，他不会冒着风险帮自己，再来，荆府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让自己的声誉受到损坏。
毕竟，荆府连她这个二婚之女娶了，都是为了能在天下人面前的声誉更加好听些。否则，早就把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囊括手中了。
雁栖见姜润沉默，不悲不喜，只为她送了另外一种口味的茶：“尝尝看，后山得来的，味道很特别。”
姜润抿了一口，听见她问：“你最近活得如何？”
言下之意，你和荆烽的生活如何？姜润既然活在荆府，基本上在荆府人的眼中便是为荆烽一人活着的，若是其中内容如何，只能说无论喜悦抑或是忧伤都只能自己吞下去无声咽了。
姜润听着有些尴尬，不过短短几年，几年之前两人还偷偷商量着哪出的点心更加好吃，几年之后却问起了婚姻。
雁栖见姜润笑得别扭，在不在意，道：“想来不经常见面。”
姜润问她怎么知晓，雁栖道：“见你一脸寂寞便知了。不要忘了我阅人无数。”
听着这话，姜润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瞪她，懒懒的靠在墙上，摸着墙壁，感受着凉浸浸的。
“算了，随他去吧。”
姜润满足现状，也不想在争取些什么了。
既然对方无意，她又何必像个懵懂的傻子一样哀求，不仅没有了脸面，也让对方厌恶。不如现在，相敬如宾过着。
雁栖却脸色大变，她冷着脸叫了自己的侍婢，吩咐着准备一辆马车。
姜润疑惑问：“你要待我去哪？莫非是要送我回去？我如何惹你了？别不说话啊！”
陷入了冷暴力是最恐怖的，姜润心里犹豫着。
雁栖却不回答，只在前面走着，一言不发，让姜润跟着。一路上，雁栖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像是陷入一种憎恶的情境之中。
或许，她此时的情绪和她们待会儿要去的地方有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