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离开断空城,他原本是想到来福客栈去看一眼,奈何易容丹的药效只有半个时辰,他只能趁此机会出城,说起来,叶哲三人是先自己一步离开的断空城,却到现在也不见回来,如果所料不错,他们三个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是没有傀儡蚕丝弓这个任务,易天还想着去寻找他们,但现在,也只能等此间事了了。
易天一路西行,从诗句中可以看出,顾依正从东边赶来,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相距多远。易天刚刚悟得了新的身法武技,一路上都在用其赶路,但却发现速度并不快,甚至比起自己全力奔跑的速度还要慢上一些,这让易天百般无奈,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那里。
正当易天一直使用游丝缠身步,想要以此来找到问题的原因时,易淳开口道“停下吧,一直用身法武技对灵力的消耗可是很大的,这样下去你可坚持不到见到顾依的时候!”
易天只得停了下来,开始正常走路,但还是有着疑问盘绕在脑海,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显得心不在焉。
易淳这时说道“身法武技大多都是在战斗中使用,用来躲避敌人的攻击,使用得当甚至还可以将敌人反杀,但很少有以赶路速度见长的身法武技,而游丝缠身步正是适用于战斗中的身法武技,自然不会以速度见长,你的鲲演算是比较特殊的。”
易天恍然,但随即心情又低落下去,说道“那能有什么用,如果被人看见我使用鲲演,一定有人来抢夺,搞不好自己小命都难保!”
易淳道“你要是想快点走路,不如我教你一种轻功。”
易淳说着,易天便感觉脑海里多了一些东西,他停下脚步,说道“单足赶蝉?这名字是你自己起的么?”
易淳说道“不是,这是曾经的一个单腿道人创下的,他的修为不凡,奈何只有一条腿,世间所有轻功他都不善用,所以经常在打斗中,放跑了敌人,他自己还追不上,因此,他便仿照当时比较有名的一种轻功,八步赶蝉,创下了这门轻功,并取名单足赶蝉。”
易天说道“这单足赶蝉毕竟是那个单腿道人所创,你倒不如传我那个八步赶蝉好些。”
易淳说道“我传你单足赶蝉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这门轻功并不同于八步赶蝉,燕子三抄水这类以柔力使出的轻功,单足赶蝉是纯粹以至刚至猛的力道来使用的轻功,练至大成,经过的地方都有脚印入地三分,强大的爆发力可以一脚横跨几百丈之远,想当年,那个单腿道人凭这一招,在高手如云的修炼界也是闯下了几分名堂。”
易天说道“仅凭轻功,便能在修炼界闯下些名堂?”
易淳听出易天有几分不信,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叫纳兰诗的姑娘吧!当时你们在天荒山脉被紫鳞蟒追击,她一个人仅用燕回击便让紫鳞蟒吃足了苦头,还能在它的追击之下从容逃跑。那燕回击是身法武技,单足赶蝉是轻功,武技消耗的是灵气,轻功消耗的是体力,单足赶蝉修至大成,论力量却要胜过燕回击,你大可以试想一下。”
易天这时说道“修炼者的消耗肯定是以灵气居多,单足赶蝉消耗的是体力,那就意味着它可以使用的时间更长,而单足赶蝉也可以像燕回击那样在逃跑的过程中不用停顿便能攻击敌人,其威力还在燕回击之上!”
易淳说道“没错,这种没有灵气的攻击虽说不能对修炼者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但胜在力道刚猛,足可以对敌人造成困扰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单足赶蝉毕竟是纯靠腿部力量使用的轻功,并不能掺杂灵气,所以你必须两腿交替使用,不能只用一条腿,这样对腿部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那单腿道人算是个异类,他常年一条腿赶路,腿部的肌肉远胜常人,这才可以用一条腿施展这门轻功。”
易天说道“难道以我的身体也不能承受这种力道么?”
易淳说道“这是自然,虽说你的身体有经脉温养,但你毕竟是健全之人,没有体会过身体残缺的感觉,而且要单论腿部力量,我敢说任何双腿健全的人都比不上那个单腿道人。”
两人不再说话,易天又开始了赶路,不过却是一边赶路一边练习单足赶蝉,修炼者练起轻功自然不难,赶了将近几百里的路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直到月朗星稀处,林深叶茂间,易天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双脚依次落在了一颗大树的枝干上,枝干很宽很大,也够结实沉稳,易天只是又一发力,便再次窜了出去,夜色下若是有旁人在,也只是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那原本易天站过的枝干上,也留下了一深一浅两个脚印。
易天本是此地一个匆忙过客,有幸在经过时月朗星稀。他过后,同样是为了迎接过客,此地却变的月黑风高。
一个人从黑暗中同样落到了这根枝干上,不难看出,这个人不是来此赏月观景的,他四下张望了片刻,尽管此时夜色昏沉,看不清他的脸,却还是能感觉到他有些懊恼。他低头看去,低声说了一句“两个脚印?”语气当中充满疑问,尽管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还是能想象到他此时已经皱起的眉头。
天色更加暗了,易天估摸着现在应该到了子时,虽说他着急见到顾依,但是赶了一天的路,他的体力已经快消耗殆尽了,他瞅准了一个位置,落了下来。他已经掌握单足赶蝉几个时辰了,也已经在树干林梢之间穿梭了几个时辰,几个时辰间,又是赶了几百里。
易天坐在地上,背后靠着树干,嘴里还喘着粗气,毫不停歇的赶了一天的路,此时难得休息了一下,他不由得感觉到深深的疲惫感,坐了一会后,呼吸开始平稳,可眼皮却越来越重,易天早有在此休息一晚的打算,但此时却迟迟不肯睡着,他担心就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和顾依错过,等到最后,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地幽暗,太阳尚未破晓,东方的天空微微发白,此时,易天在几个时辰前经过的那处树干上,正有人站在那里,不像是昨夜,现在已经可以隐约看清这个人的脸庞,只见他看向东方的天空,说道“寅时了啊!”过了片刻,他又道“可以继续出发了!”话音刚落,又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说道“不是已经把目标跟丢了么,还要去哪?”
站在树干上的这人对这不知从何处来的声音并不感到陌生,他说道“就在昨晚,我已经弄清楚他的去向了!”
那个声音又道“哦?说来听听!”
树干上的人听后,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半长的头发,也遮挡不住额头上,被某个玉瓶砸出来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疤,他说道“这个人明显是施展了一种轻功,可笑的是,别人的轻功踏水无痕,落地无声,他施展的轻功大开大合,脚印也能入地三分,如果别人想要追杀他,足可以凭借这些痕迹找到他,昨晚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那时我还搞不清楚他留下的两个脚印为何是一深一浅。”
他说着,俯下身去,用手指轻轻划过那深的已经让枝干微微塌陷的脚印,继续说道“那个人不是跛子,能留下这样的脚印,说明他的双脚都在同一处停留过,还是一前一后落地的,他的轻功力大,那么先落下的脚上肯定承载大部分的力量,这上面深得脚印在左,那么正常的思维肯定会觉得他是左脚先落地的,一开始,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人说着,又站起身,向着前方掠去,他又站到了另一颗树的枝干上,那里同样有着一深一浅两个脚印,不同的是,这上面的脚印深浅,与上一个脚印的深浅正好相反。这人也不管自己身边有没有人,接着说道“如果在上一个地方,他是左脚先落地,右脚后落地,那么他在离开时,应该是落地后的左脚再一次发力,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留下的脚印深浅与上一处相反,可奇怪的是,如果他是左脚落地后再一次发力,那么他留下的左脚脚印应该有二次发力的痕迹,可是我却没有发现,也就是说,他是在右脚落地后,紧跟着发力,但那样的话虽然能对上上一处的脚印,却又对不上这里的脚印。”
话说到这里,这人身周又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说这些废话干嘛!我们可不能保证每一次都会幸运的发现他留下的脚印,不然就不用听你在这里长篇大论了,如果不能判断出他的轻功身法,就不能判断他去的方向!懂么!”
树干上的人听后,没有丝毫波动,眼神沉静仿如一潭死水,他说道“他的轻功身法,并没有多复杂,其实,他发力的那只脚,和他在下一处落地的脚,是同一只脚,发力的脚使的力大,那么在落地时的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了,等随后落地的脚再次发力,便有了比之更深的脚印,这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解释出为什么他的脚印深浅是相反的,毕竟他不是跛子,没必要总是用一只脚去发力。”
树干上的人说完,便听见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哦?”这一次,声音没有接着说话,似乎是在脑海里演练他说的动作是否可行,过了片刻那个声音笑着说道“不愧是你啊,师弟!竟然能从脚印判断出那小子的轻功身法!嘿嘿,虽然你说他不是跛子,可那个动作,还真有点像是一个跛子!”
那人没有接话,说道“他是不是跛子我不关心,倒是你,尽管名义上我是你师弟,但你别忘了,你主子要你听命于我,注意你跟我说话的语气!”
那个声音沉默了,不再嬉笑,终于是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说道“遵命!”
那人不再计较,说道“他使用的轻功费力,所以我料定他不会连夜赶路,你立刻追上他,最好在他醒来之前,把他解决掉!切记不能大意,就连辟谷境的张道宽都栽在了他手里,更何况你还不如张道宽!”
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声音语气平静,再不像之前那样轻佻,说道“明白!”说完,便失去了声息。
太阳冲破地平线,阳光洒向大地,感受到阳光的易天醒来,眯着眼看着阳光,阳光象征希望,光明,但日出前的黑暗说不定也会滞留下来,让人在希望光明中,再次感受到切身的绝望。
易天没心情去感受阳光的光明温暖,也不知道昨晚上有没有和顾依错过,忙是打算起身,继续赶路,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压住,有丝丝细线一样的东西仿佛要缠住他的脖子,这让他在朝阳之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忘了,易容丹早已经过了时辰,现在他早就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他又险些忘了,断空城可是有人要致自己于死地,昨晚那番劳累,让他连结界都没有布置就睡了过去,导致有人接近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猛的起身,离开了大树下,回头看去时,却呆住了。
他的声音又惊又喜,喊道“顾依!”
树底下,顾依背靠着树干,阳光撒在了她的脸上,也仿佛是阳光织成的被子,正盖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看的不是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