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一种熟悉的味道冲击而来,坊间开业了,这股子贪恶之念突然如此亲切。
心念间狂风乍起,姑姑回来了?
一念间炙热到寒冰,坊间那紫檀木的椅子上空荡荡的,交易在进行,桌子对面的人。一脸贪婪地等着签约,我被唤醒便是来开这契约书的。
今日是5月1日。坊间自己营业了,老不死的好手段。
我岿然不动站在原地,身体自内而外开始焚烧,我上前开启契约,火灭了,我看到老不死得意的笑脸。
这一日收了我们过去几年的时间。今日来之人不是求财就是求权或者求名,贪婪之人遇到贪婪之神,倒也契合。
送走最后一人我便冲过去看姑姑,幸好,光阴剑和护灵丹下,姑姑看着还是完好的。只是身体上一道青绿的光环绕着,不知何故?可以穿透老不死结界,穿透光阴剑和护灵丹,到底是什么?看姑姑神色如常,暂时无恙,匀得我点时间去给她把那一缕温暖找回。
记得那典籍散落位置,我换了一身完好的衣衫遮住着残破之躯,便赶去寻找。
不到一月时间,世间变得如此清冷。顾不得细打听,我到了那一处方位,经过一百多年,书已经不可能在原处,只能细细寻了时间痕迹,四处寻访。
我见过那书生一面,用念力追溯得他的时间轨迹,战乱中颠沛流离,一人四处谋生。
书生辗转多处,我都一一跟去,当地图书馆,藏书室,私人藏馆,无一遗漏,却毫无所获。书生三十岁时与妻子离散,时间轨迹里只能追到妻子最后离别之地,我便在那一地逗留几日,或许这典籍留于家中妻子也不一定。
人间有句话叫大海捞针,我觉得不是很贴切,因着若真让我大海捞针还容易点,毕竟做妖魔这些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只是这神界古籍,有自己缘法,不一定我能遇到。
几日无果,我正打算辗转其他地方碰碰运气,想起这个城市是小姑娘读书的地方,她手术到今日不知恢复如何了?顺道去看看。
先给她通了电话,过去便看到小姑娘戴着口罩帽子等在门口,只那双眼睛的灵气一眼就认得出是她。
“哥哥,姐姐呢?姐姐还没有回吗?”小姑娘问。
“你恢复得怎么样?”我其实已经看到她脸恢复得不错,容颜也有个六七分意思了。
“哥哥。”小姑娘拉着我去了一个隐蔽处,摘了口罩给我看,一脸喜悦。
“哥哥,你生病了?脸色难看,还有伤疤,是烧伤吗?”小姑娘问。
如今我才明白姑姑心情,小姑娘这一双眼睛,是长在心上的,看得见。
“我无事,路过看看你,我还有重要事情,先走了。”
“哥哥,去我家坐坐吧,家里只我一人。”小姑娘说着拉着我走,她倒是比从前开朗了许多。
走进那间院子,四合院里中间一棵古银杏树,明清风格,院落不大,但古朴大气,进得厢房,一应陈设都是古董,除了里间角落里一张单人床,其余看着似许久未动过。
“这是你家?”我做妖魔这两百多年,自认从不曾看错人,如今这是要打脸?
“是,”小姑娘答得干脆,“哥哥,这个是祖产,除了这一间,其余一百年间除了祭祖不曾开过门,祖训要儿孙寻得合适时机,尽数捐献国家,家里一应物件不得变卖。父亲和爷爷也曾寻得人问过,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和时间。祖上说此间有珍贵物件,务必小心处置。”
我倒是听懂了,小姑娘的爷爷没遇到珍重他们的人,有明珠无人赏。怕是信不过官之一字上那个人。
“珍贵物件?”我问,“可以问是什么珍贵物件吗?”怕被小姑娘当成贪婪之人,不过是我小看了十分之人。
“并不知,我从小到大只过年在正屋磕过头,哥哥想看我倒是可以开门给你看看。”她倒是真巧坦然,完全没有我戚戚然小人之心。
“没有什么不合适?爸爸说过你和姐姐说善人,信得过。钥匙在我手上,爸爸给我时便全然信我。”小姑娘说着便出门向正屋去了。
我跟进正屋,地上一个扫地机器人在转动,其余桌椅都有薄灰。
“爸爸一月回来打扫一次,距离上次打扫过去20多天了,所以有点脏。”小姑娘向我解释。
正屋正面一个白色丝绸盖着一个佛龛,里面不知何物,祭典的香火燃尽在香盒里。
小姑娘带我四处看了一眼,并无特别之处,都是一些晚清的物件,若说古董价值,其实一般,只这处院子这个地界值几个钱,这也是小姑娘爷爷和父亲不愿意随便捐出去的顾虑,怕被商业化变卖了吧。
“不如你们再留个几百年,捐出去或许会被保留得好一点。”我认真说的。
小姑娘噗嗤一下笑了,“哥哥,我若是长寿大概还能活个六七十年,几百年我做不到,何况爸爸说若遇上不消子孙,不顾祖训,把这祖产卖了,也不是没可能。”
也对,人间事,人间人,本就变化多端。
我与小姑娘返回正屋客厅,正欲离去,回头看一眼那白丝绸下的不明物,为何我看不透,倒也奇怪,看来这家里珍贵之处便是此处。
“哥哥,你也想知道那白绸子下的东西?我也想。爸爸一辈子不曾揭过,祖上也没说不能看,但是爷爷和爸爸从不曾看过,不如我俩看看?如果不是你在,我也不敢。”小姑娘满眼渴望看着我。
“看便看看吧!”我回身掀开那白丝绸。
小姑娘没想到我如此干脆,啊一声吃惊地叫声。
我也一脸震惊,那佛龛里的书,便是我苦寻不得,记载姑姑的典籍。这里应该便是那书生妻子留守的家。
我将书小心翼翼拿出来,心里诸多情绪,欢喜有,胆怯少许,担心顾虑颇多。
小姑娘在上手上迫不及待翻开了书,一片空白,连翻几页,还是如此,索性将书拿过去从头到尾翻一遍,依旧一字无。
“为什么?无字天书吗?我们几代人守着这本书祭拜,祖上求功名的?”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
这典籍毕竟老不死的东西,想来给那书生妻子带来不少机缘,才得以度过那兵荒马乱,所以才如此虔诚祭拜。
坊间库房里都是这样的书,我捏个法力开了书的内容,一目几十行看过去。
这是后半部书,记载得是姑姑是如何变成如今模样,看得我心惊肉跳,心如刀割。
若有一天有能力,便将那群老不死的千刀万剐。
姑姑的温暖,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