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全城的饭店，带了评分最好的几道菜，凌晨3点，穿越重重障碍，出现在了赵森的练习室。
这个时间，又没有竞演，其他人都睡了，我感知只有赵森一个人在练习室，他的努力很纯粹，没有抱怨，没有犹豫，不计次数，不计时间，不计辛苦，自从签了契约，从不曾睡觉满过4个小时。
流汗流血浇灌的花镜，晶莹剔透，干净极了，生长得极好。
这食盒里的食物，是我对这个孩子的奖励，食盒是当年花缘留给我的。
我突然推门进去，显然他吓了一跳，我也很意外，竟然还有一个人在。最近感知这么差的吗？我明明穿越时间空间看见3点以后练习室没有了人的。
“你是什么人？”赵森戒备地问。
“我是公司的人，大BOSS让我来给你们送宵夜，奖励你们最近很刻苦。”我说着已经走到近前。
虽然他们没有信我的话，但是已经对我放下了戒备，魔鬼的魔力是有些用处的。
“姐姐，我们是见过的吧？”赵森问我。
我摘下口罩，他眼里的我又变了，表情柔和，眼神温柔，不是那个冰冷的鬼样子。我其实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样子，我只看得到别人眼里的我，每次我的容颜其实不曾变过，却映衬在他们眼里千万种样子。
我打开食盒的瞬间，赵森的眼神都闪亮了。
“My God，这个味道，要逼疯神仙的，太香了。”说着那个男孩子就凑了上来。
我从食盒里拿出盘子，他从我手里接过去，他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指，温热的，带着人的体温，我惊得掉了盘子，他敏捷地接住了，稳稳地放在地上。
“姐姐，小心。”他说。
我在工作的时候，一般人都会自觉漠视了我的存在，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特别关注，过后也会忘记。他的例外是怎么回事？
“姐姐，怎么了？”赵森关心地问我，“辛苦姐姐了，这么晚给我们送饭。”赵森以为我因为他工作辛苦，一脸的歉疚，他以为我来看的是他们两个。
我决定捏个诀，隔离了那个男孩子的感知，手刚抬起来，他对着我笑了，带着温暖的气息向我冲击而来，我赶紧闪身躲过。
我手上的诀被一个笑容冲散了，我讽刺地看了一眼天花板，苍天那个老不死的，这是天定的玩笑。
“姐姐，我记得你，你是给森森化妆的那个漂亮姐姐。”他说。
“漂亮？”我疑惑地问，看他眼里的我是那副样子，明明不是人类眼里的漂亮，场面话？
等一下，我好像没有Get到他说话的重点，他说记得我，他每次都记得我，不管我在他眼里看到我的样子如何变化，他都肯定地记得我。
“是呀，你像古画里的仕女，不是普通的漂亮。”他接着说。
我伸出手：“你的手给我。”
他犹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放在我我手上，我闭眼，一两秒后睁眼。
“吃吧，赵森，你多吃点，你最近太瘦了，睡眠不足会透支身体。”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淳淳叮嘱，作为始作俑者，显然有点不合适。
我转头看那个孩子，他突然停顿了筷子：“我可以吃了吗？”小心翼翼地问。
“吃吧，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叫袁野。”他吃得顾不得，勉强含糊给了我这四个字。
袁野，这是天选吗？这一身天地灵气，如今世界脏污复杂，原始的花草树木虫鸟鱼兽大数绝迹，哪里来的天地灵气，还是在一个人身上。
苍天那个老不死的自从败给人类早就不事工作，这个难道真的是意外？
“好一副皮囊和灵魂。”我心里轻轻喟叹，只是这样的人大多时都顺遂，万不可能跟补偿坊有任何牵扯，所以我即使眼馋，也就看几眼吧。
“袁野，以后你多照顾赵森，多陪着他，两个人一起辛苦，辛苦就不那么辛苦了。”我说得好听，不过是想赵森多沾一点灵气和运气。
“当然，我跟森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会陪着他一起实现梦想。”袁野说。
我收拾好食盒，叮嘱了几句鸡汤，看他们积极昂扬的样子，放心地离开了。
我一边走，一边带走了这整栋楼的肮脏，我也是低估了人类的极限，待到回到住处，身体已经沉重如万斤之躯。
“姑姑，”小狐狸担心地过来扶我，“您哪里带回来这么多污浊？”
“去看赵森了。”我说着朝卧室艰难地挪动。
“你何必呢？你清一次也就管一个月，治标不治本，世人不醒悟是他们的选择，我们不干涉，这不是您一直教导我的话吗？”小狐狸说。
“闭嘴，那么多屁话，不如将我抬回去。”越是靠近卧室的门，越沉重，一条腿千万斤，动一下移山一般。
“我去帮你拿山泉水，上次取回来的还剩半瓶。”小狐狸识趣地离开了。
我用尽了移山填海的力量躺到了床上，躺下后的感觉，就是一座大山直面压在了身上，我在循环呼吸窒息而死的痛苦感，一遍又一遍。
小狐狸将山泉水喂给我，我用功将污浊排挤出身体，这海绵一样的身体，扭曲过后终于舒适了一点，安然入梦是不可能了，那个梦被毁坏得七零八落，仅剩的几个片段也寻不见了。
小狐狸在我身边叹气，我知道他是心疼那山泉水，毕竟穿越回千年前到仙山去偷山泉，一去一回就得两千多年时间，我得接客多久才能赚上，赚上后他要售后多少年才能真的收货可用。真穿越回去了，那些老古董哪个是好相与的，要是哪次偷东西不成引发打架，又打架打不过，就是千年妖魔也是要交代在过去的时空里的。
只是我们这些千年老妖怪，不是怕死，是怕卡在时空里，不死不活，感知着无尽的空洞却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