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下这番祸事自然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当下就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汉子脸上挂不住,撸起袖子就想教训一下这个疯癫的少女,然而却始终逮不住身法灵巧的精灵,只能徒劳地追在她身后呼喝连连。
引起众怒的少女眼见酒馆里地方狭小,正要冲出酒馆大门,却一头撞在了迈步而入的奥灵身上。骑士坚实的身躯顿时成了阿水天然的挡箭牌,已是醺醺欲醉的少女一个箭步躲到奥灵身后,还不忘指着眼前汹涌的人群,泫然欲泣地说:“哥!他们欺负我!”
一边是一群面红耳赤、气势汹汹的酒徒,一边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正义的骑士几乎都不用思考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奥灵一步跨出,直接把当先追赶阿水的汉子拦腰横举起来,抵住人群后一路平推,把追出门外的众人全都堵回了酒馆内。
而当夕岚绕过人群,急步走出酒馆时,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呼哨,阿水不知何时溜进了一侧的马厩,已悄悄牵了一匹毛色光亮的白马出来.......
于是,原本坐在角落窗边的艾拉穆尔还在悠然饮酒,一边欣赏酒馆内的闹剧。但当他看到两个少女共乘一骑,借着夜色翩然远去时,嘴里一口酒却差点喷出来——她们骑的,不正是自己的马吗!
......
得知真相的奥灵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耸拉着脑袋的精灵少女,在骑马吹了半个晚上的山风后,阿水的酒也总算醒了。这会儿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精灵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揉搓自己的衣角,满脸的惴惴不安,看得夕岚都不忍心再责备。
但是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却不得不面对,聪慧的牧师不愧出身于王城的大修道院,很快想出一个折衷办法:“骑士先生,很感谢您的仗义援手,如果不是您挺身而出,我和我的姐妹肯定会陷入更大的麻烦。我们此行是想前往北方的布拉卡达,路途遥远,两个女子孤身行走颇有不便,虽然有些冒昧,但是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这样的荣幸,能邀请您保护我们一程呢?为此我愿意支付一笔能让您满意的报酬。”
也许是少女的目光非常诚恳,也许是那天晚上的月色有点刺眼,不知为何,当视线越过夕岚看到她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小精灵时,骑士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看到骑士答应,夕岚也不由舒了口气。甜甜一笑后,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么,法师先生您呢?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那一边,为了追回自己的马匹,紧赶慢赶折腾了半宿的中年法师,已经喘得连话也说不出了。目的地同样是布拉卡达的艾拉穆尔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上了贼船。
接下来四人便一路同行,共同完成过自由者协会的悬赏任务也并肩对抗过沿途的盗匪和魔兽。相处渐长,对彼此的实力和品性都颇为认可。冒险小队转眼就在王国北方游历了数月之久,直到在博罗伊领边缘的一片林场外恰好遇到了当时正在狩猎的领主,德克·博罗伊男爵。
即使时隔多日,阿水一想到当天的情景依然忿忿不平:“夕岚姐姐那天没有戴兜帽,那个长着吊角眼、鹰钩鼻的丑八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到夕岚姐姐就吹口哨,然后还一直死盯着姐姐的....的....那里看,”边说着阿水自己脸先红了,偷偷瞥了眼夕岚身体某个雄伟的部位,又看了看自己,眼神一黯。“本来光是这样就算了,眼看我们就这么互相经过了,但是那个丑八怪旁边还有个更可恶的红衣服家伙,他突然凑上去不知道和那个丑八怪说了什么,丑八怪竟然就转向朝我们过来,还让手下把我们都包围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老套而又毫无新意的情节。当那个领主泛着淫亵的目光,拍马上前想要调戏一番掌中的猎物时,被一旁故意示弱的奥灵抓住机会,一记老拳横砸在那张面目可憎的尖脸上,直接把男爵从马背上打飞下来。而阿水则趁乱一箭射倒了那个红袍人。
四人当即冲出包围,夺路狂奔。然而在当天傍晚,还是被领主的护卫追上了。随后就是双方一追一逃,一路辗转到了小镇俄洛伊上。
尤迪恩正自摸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这时突然明白过来故事已经完了。看着面前四道目光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自己,黑袍青年不由微微苦笑,双手一摊:
“你们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其实我也想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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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城内唯一的主干道,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旅馆安置两位女士。之前已经在马车上休憩半天的阿水此刻又活泼起来,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地拉着夕岚陪自己逛街。
毕竟是第一次走出森林,人族的国度对于小精灵来说无疑是个花花世界。即便阿茲堡的建筑样式按照精灵的审美可以说是毫无美感,千遍一律。但是作为目前接触到的最大的人类城市,阿水依旧充满了新奇。
于是,在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孩的目光攻势下,三个男人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简单用过午餐后,除了艾拉穆尔要前往城内的贤者之屋交接任务,剩下众人便信步走在城内错综曲折的街道上。
不同于南方繁华的都市,由于曾历经过多次战火,阿茲堡如同大部分的边境城市,城内的布局更倾向于是一座大型的军事要塞。本就狭窄的街道被各种建筑分割成一段一段,还凌乱地穿插着好几条小路,整体格局就犹如一座巨大的迷宫。如果对城市不够熟悉,极有可能迷失在无数堵相似的灰墙和道路拐角里,分辨不清路径。
显然这座城池在建造之初,设计者就已经充分考虑到城门被攻破后,守军在城内进行巷战的需要。而城内建筑的材料多采用整块的巨型花岗岩,坚硬无比,可以承受数百斤投石的砸击。除此以外,几乎在每个交通要冲附近,都修建有好几座望楼,扼住一切有利地势,必要时可以充当信号塔或者箭楼。
城主府,也即是公爵府。位于整座城市的中心。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更像一座小型城堡。堡垒边缘挖有一道数米宽的护城河,进出只能通过城堡大门前的吊桥。四道高耸的城墙牢牢拱卫着城市的核心,密布其上的箭垛隐隐可见阳光下戈戟的反光。城墙四角还各有一座配备了破魔弩的箭楼。
这种为战争而生的大型杀器不但威力巨大,射程极远,如果由专门受过训练的法师操纵,还能施放魔法信标,使得弩箭可以精确命中千米内的目标。
即便阿茲堡已多年不曾遭遇战争,但是整座城主府依然时刻戒备森严,府中子弟尚武成风,牢牢恪守着鲁登家族“忘战必危”的祖训。
大门吊桥正对着的驰道直接通向城区前端最大的广场——喷泉广场,据说是初代鲁登公爵曾为了迎接当时的奉烛昊首莅临而专门下令修建的一座喷泉而得名。
这座高达五层,雕饰精美的喷泉后来得到了一位七芒大神官赐福,并在其上永久固化了一个“曜光术”。使得喷泉顶端的日光晶球可以不分昼夜,终年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也照耀了阿茲堡一代又一代的人民。
虽然每一个人都对尤迪恩的“失忆”说辞持怀疑态度,但相比奥灵和夕岚的矜持,阿水就显得毫无顾忌。围着尤迪恩不停地刨根究底:“你来自哪里?”、“你多大啦?”、“那你那么厉害的法术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不甘心的小精灵一路上都试图从黑袍青年口中掏出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然而尤迪恩除了开始老老实实回答几个“不知道。我确实不记得了。”后来干脆只有沉默以对。
终于还是夕岚看不下去了,一把拽住阿水:“好啦,尤迪恩肯定是遭遇过什么事情,你别逼问得这么紧了,也许以后自然而然就能想起来。”冲着男子莞尔一笑,夕岚不由分说地拉着阿水拐进了街道边的一家饰品店铺。
奥灵略有深意地看了尤迪恩一眼,拍了拍他肩膀。也迈步走向了道路斜对面的一家铁匠铺。
半圆形的熔炉里正烧着橘红的炭火,竖直的烟囱上飘出袅袅白烟。尽管是在终年寒冷的北地,打铁的中年人依然赤膊着上半身,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布围裙,正挥汗如雨地捶打着砧台上通红的铁块。富有韵律的敲击声不时引得过路的冒险者们驻足观望。
奥灵的铁制手盾在之前松林的战斗里损坏严重,骑士正打算再买一块新的。看着铁匠铺旁边的护具展示架上挂着形制不一的各式盾牌,奥灵缓步上前逐个审视,不时摘下一块,用剑柄末端的配重球轻轻击打,举到耳边倾听着其内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