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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祸之火种

躲在不远处的雍和,看到那群愤怒的奴隶杀掉最后一个监工,集体欢呼起来,而另外一边,一个奴隶将一把长刀砍向风雀老人。

千钧一发之际,他停止了内心的纠结,大喊一声“慢着”,然后跑了过去。

尽管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过屋子的门大开着,灶膛里旺盛的火苗照亮了门外一大片地儿。奴隶们闻声回过头来看着他,几乎每个人的手上和脸上都溅着鲜血,眼睛里露出杀人之后的狂喜。雍和心里哆嗦了一下,不过看到风雀老人还在他们手里,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就硬着头皮走过去,“你们不能杀他。”

奴隶们继续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说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理由。

雍和道:“风雀师父是世间一流的铸剑大师,你们如果杀了他,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铸出这种水平的剑了,而且虽说他是北国人,但在南国也有极高声望,到时候不仅北王不会放过你们,南国人也会替他报仇的。”

“哈哈哈……”所有的奴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而被人牢牢钳住双臂的风雀老人,闭上眼睛,掩住了眼里的绝望,叹息一声。

事实证明,紧急关头突然生出妙计化解危局的毕竟是少数,平日里也算是聪明敏捷的雍和,这时候竟然言语笨拙干涩起来,“风雀师父只是铸剑的,对我们都没有危害,你们杀了那些监工是出于泄愤,杀风雀师父,就是平添罪孽了。”

一个奴隶大喊起来,“那好啊,我们不杀他,我们杀你如何?哈哈哈……”

雍和正准备再说什么,但奴隶们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两个奴隶各自提着一把刀走过来,先是在他前胸拍打了几下,“平常看你就不顺眼,同样是重犯,我们累死累活,唯独你总能享清闲,所以我们就把你归为他们那边的人了,刚才你不冒出来还能逃过一劫,现在你自己送到我们面前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说话间,一个奴隶直接一刀刺过来。

雍和急忙躲开,然后大声说道:“众位听我一言!在这里,除了风雀师父之外,大家皆是重犯,我们的名字都在北国各重案犯人名录里,虽然山上所有监工已死,我们下山之后,依然寸步难行,不如大家一起想想,怎么脱离重犯身份?”

奴隶们愣了片刻,接着又是一阵哄笑,“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然后再一次朝雍和挥舞长刀,雍和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这时候,不远处的烽烟台骤然一亮,明烈的火焰窜起一丈有余。

“怎么回事?难道还有监工活着?”包括雍和在内的众人大惊起来。

白陆王曾听从大臣建议,在风雀山设下一座烽烟台,就在铸剑房的附近。因为考虑到这山上大部分是犯人,他们虽然戴着手链脚镣,又有监工日夜看守着,但毕竟地远偏僻,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烽烟台是一方青砖池子,里面灌了大半池灯油,一个小火苗扔进去,就会被点燃。白陆王曾吩咐众监工,碰到紧急情况,立刻点燃烽烟池,附近驻守的军队会迅速赶过去救援。

风雀老人斜过目光瞧了一眼屋里,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方才被雍和打晕的那个监工,就在屋子里的一个小房间里绑着,奴隶们杀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因此就能逃过一劫。想必此时应该是外面巨大动静把他惊醒了,然后弄开了绑着手脚的绳索,悄悄去点燃烽烟台求助了。

幸亏自己方才心存一丝善念,也留下一线生机。不过最终能不能逃命出去还不知道,他想了想,突然大声道:“烽烟台已点亮,即便援军不会马上到来,不过附近几座城皆可见此处告急信号。你们即便杀了我们再下山,手脚皆是镣铐,这般模样,绝对没有一个座城肯放你们通过。”

雍和赶紧说道:“对啊,你们的镣铐虽然不是风雀师父所制,但它们皆为铁器,风雀师父多年铸剑,深谙铁器,必然懂得如何在短时间内巧妙地除掉它们。”

“说得很有道理。所以风雀师父对我们来说是有用的,而你嘛,留着也是废物一个,那就不留了。”旁边那个奴隶目露凶光,又朝着雍和刺了一刀,雍和又与之拼命扭打着,众奴隶见状纷纷帮忙,手腕上的铁链子以及各种兵器,纷纷向雍和击打过来。

风雀老人大喊着,“你们住手!他跟你们一样是奴隶身份,杀了他对你们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只会拖延你们的时间,烽烟台点亮这么久了,估计附近城中已经军队出动,想逃命的人赶紧跟我进屋,我保证帮你们弄开镣铐。”

这句话果然管用,奴隶们本是自发叛变,之前完全没有商量过的,而且群枭无首,听到“逃命”这样的字眼,一时有所顾虑,皆收起兵器,跟着风雀老人进了屋子,躺在地上的雍和浑身多处受伤,过了好久才慢慢爬起来。

晌午,北国王宫。

两个大臣着急来见,声称有要事禀报,不过只见到了其楠公子,因为白陆王大清早就出门去了,宫中一切要务,暂由其楠代理。

“并非我二人信不过其楠公子,实属事关重大,我二人必须面见北王。”

他们并不知道,白陆王今天要做的事情更加重要。

那便是对南国的正面战争,而且是乔装突袭,因此这是一次秘密行动,朝中大部分大臣皆不知道,其楠见二个大臣焦急模样,心里也有几分忐忑,“父亲确实有要紧事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儿无法回来,你们可将事情说与我听,我来解决,如果你们觉得我资历不够,也可与我一起商量对策,父亲临行前赐我几道符棨,我可对北国各上下官员发号施令。”

一个年老大臣只得说了,“昨天晚上,风雀山上众奴隶叛逃,所有监工皆被杀害,仅一名侥幸逃脱出来。”

其楠大惊起来,“且说说具体情况。”

另一个年轻将领答道:“回公子,我所守城池位于风雀山附近,昨晚我看到那里烽烟台被点亮,急忙点兵前去,不料只见到一地狼藉尸首,我让人清点了人数,具体情况是,监工们仅一个逃出来,就是那个点燃烽烟台的人,其余全部被杀,奴隶一方则有十来人在与监工的厮杀中死去。”

其楠问道:“那么铸剑师呢?”

年轻将领回答,“风雀不知去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年轻将领道:“据那唯一逃出来的监工说,此次叛乱,或许是风雀一手策划。昨晚众奴隶原本要去运柴,铸剑房中仅余下风雀,不料他故意留下一个奴隶,然后两人合计把他打晕并且捆绑在一个小房间里,等那监工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是混乱的厮杀叫喊声,他通过房间里散落的铁片弄开了绳索,看到奴隶们正在屋外杀着他的几个同伴,他急忙从窗户爬出去,点燃了屋外的烽烟台。再去各处寻找同伴,发现所有的监工皆已被伤害。”

其楠皱眉,“可查清楚了,是风雀师父所策划?”

年轻将领答道:“不是十分确定。那监工还说有个蹊跷之处,就是那些奴隶似乎也要杀风雀。我们上山之后,发现地上有奴隶们的手链脚镣,皆被切开丢弃,料想应该是来不及寻找所有解锁的钥匙,就用锋利的刀剑直接切割掉的,而风雀精通铸剑,他必有举世无双之利刃。”

其楠问道:“那么,你们可派人追查这些奴隶下落?”

年老大臣答道:“我昨晚已派人去附近各城中送信,让他们严查出入城中之人,不过到现在为止没有收到回信。风雀山上奴隶一百余人,除去死掉的那近二十人,应该还有八十多人逃亡在外。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风雀山上有不少兵器,如果还未来得及被运下山,很可能被这些奴隶拿走加以利用,他们自知难逃一死,或许会沿路狂杀,对于百姓们来说,就相当可怕了。”

“严查!整个北国十一座城皆要严查,你们放心,我一会儿就给各城中下达命令。”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

这些奴隶皆是各城中牢狱里的重犯,又制造如此惊人的叛乱,他们自己也肯定知道,此后的半辈子,他们一定会被通缉追捕,无论在北国的哪座城中,都不会有立身之地,现在又刚好是南国不断挑衅北国,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如果他们直接弃国投靠对岸,对北国目前的局面又是一个麻烦。更重要的是,今天北国对南国的战争是一场秘密突袭,但愿那群可恶的叛贼千万不要出现在界河上,不然肯定会对他们这场秘密计划造成干扰。

其楠立即起身,先吩咐人给各城中发布命令,接着又带着一阵士兵迅速出发,匆匆赶往界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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