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方向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的又踏上上海的土地,不过,航班在气流颤动下依然平安,甚至是难得的提前的降落在了浦东国际机场。
站在那里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觉有点恍惚。这座城市,我竟是这样快的,又一次闻到了她、她、它的气息。
上海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热,不过,真的也不复上次来时那么冷了。由于航班的提前,我必须在大厅里等一会儿。等行李。原本在飞机上的心理准备无奈的减少了,转变成了对城市的突如其来的并不那么舒适的体验。这是近乡情怯吗?是的吧,或许真是的。
于是我选择了从机场直接去苏州,虽然,原本我并不是这么计划的。只是忽然,我有点牵挂我那年迈的外祖母。
所以现在,我便坐在了虹桥到苏州的高铁上。迎着晚风,轻轻敲打着键盘。这种感觉,久违了。
苏州是上海的一座卫星城。数百年前,乃至一百多年前,这层关系还是颠倒的。数百年间,上海膨胀了几百倍,而苏州,依然着他的玲珑与精致,尽管在发展的名义下,苏州不可避免的的丰腴了不少。或者说是有些油腻。
想到这里,那些为归来准备的情绪,又失效了。失去的不着痕迹,失去的,很淡然,有些清冷。
我只能轻轻地浅笑着,把无奈和微小的彷徨隐没在嘴角微小的折皱里。
我在想巴黎春天,想plaza 66,虽然说,那里的氛围只是现代上海的一个小小缩略的影子。况且,这片缩略的影子还是那么的带着强烈的舶来品的味道。而我还是想,想着酒精里的微醺,想着MOCHA里的细语。静安寺,也还是那么森然并着喧嚣么?
我要修正之前的说法,因为以后我再看见上海,需要穿越的不会再是茫茫的太平洋了。我的向往,依然和这座城市所在的土地,仅仅,只是一个海峡的距离。
英吉利,感觉,总要比美利坚近了。我在伦敦逗留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就像一场梦。至于到底是四个半月,还是四年半,我已经记不清了。有时候,时间的质量与长度是由人的感官所决定的。快乐与痛苦的程度和时间的长短与轻重成正比或反比。
曾经有人对于我去美国的可能给了一个判断,说,即使是波兰,也要比美国好得多。
我知道他的建议的指向,我只是笑。实际上,我只去过美国一次。洛杉矶,在我前任老板的第二次婚礼中为他们打杂。行程很紧张。我空闲的时间更紧张——我甚至没有时间去黄石公园,更别提什么粉滩了。我的记忆里只留下一个浩瀚的葡萄园、无边的葡萄架和房地产商奢华的婚礼、连绵的豪车、如蚁般的宾客和侍者、美丽雍容华贵的台湾著名女主持人......我似乎在眩晕中失去了灵魂,我找不到了上帝。
恐怕那个标准,我知道它的要求的所在,可是,依然无法给得起我仅存的青春。
于是,有人说我越来越世俗。
我从来不曾否认。
从曼谷转机的时候,我连续接到了来自首尔和马德里的电话。一个是我在伦敦的韩国室友,一另个是我在政经学院关系最好的同学,他是西班牙籍的华人后裔。
很难说,我那次回来有太明确的目的,签证?家人?也许都是。我只是这么告诉自己,如果我把我所有遇见的事情都放在脑子里,然后给自己一个答案,那我,回来对了。反之,那便错了。
我到现在都不明确自己生命的最终走向。
母亲说,踏上了英伦的土地,表明我从此,将依赖自己生活。而我,还不太敢相信自己会再次踏上去伦敦的航班。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我,终于要在异国的土地上,开始完全属于自己,却又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第一次,回上海前3小时,我撕了机票。
第二次,回上海前3小时,我会怎么做?
当然,我这次很小心的放起登机牌。
我突然想,如果有他在身边,就好了。我需要的,只是他关怀。很简单吧。
火车上开始放Kenny的《回家》,这是中国的惯例。因为,终点就要到了。
终点,就一定是家么?
我知道不是,可是又好希望是。
夜色里,我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仅仅,需要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