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忽然看向他们，眼神清明无比，哪里像是疯了？
“叶寒。”她直呼他的名字，“真的是你救我的？你是上午还是下午救的我？在哪里救的？要杀我的有几个人？还有其他人和我在一起吗？”
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叶寒去确认这些问题，如果她早点确认清楚，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被追问，叶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大笑：“我已经知道了，想必你也知道了，那天救我的是叶亦辰，他因为救我，打斗时丢了玉牌。玉牌被我捡到，就以为是你救了我。而你收留我，就是早已有所计划，你就是想利用救命之恩为自己培养心腹。”
“没错，”叶寒大方承认，“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我们都要死了。”
“死又怎样？我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欠叶亦辰的，只能这样还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是个明君，所以我这个拦路石自愿让出路来。”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了，本来懒得跟他们说，但是临死前，总要把想说的说出来才舒服。
她看着窗外，喃喃自语：“我的命早就是叶亦辰的了，现在我的整个人、整颗心也都是他的了。所以我甘愿在这里等他发落。如果他要我死，我会当场自刎谢罪，绝不会脏了他的手。”
而在牢房之外，在大殿里为登基大典做准备的叶亦辰可以听到她这番话似的，即使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忙的不可开交，脑子里却仍旧会浮现出苏小小的影子，甚至会闪过她被斩首，血溅当场的样子。他的心，还是那么痛。
忽然，他推开众人。
“都退下！让我安静一下！”
耳边的聒噪声瞬间消失，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
皇上和皇后走进去，皇后叹了口气：“为一个女人，值吗？”
“若不是想她招出幕后真凶，当时我就任由侍卫将她刺死了。”皇上也随后说道。
死！这个字眼在叶亦辰的脑子里划过，划出了一道伤口。
“哎——”常年跟在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竟然在这时候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皇上下意识地问他。
那大内总管竟然跪了下去：“奴才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吗？快说！”
皇上威恩并重，那大内总管才开了口：“奴才觉得，苏小小并不是真的打算行刺你。也许您真的误会了寒王爷，也许她还另有隐情。”
“哦？”皇上和皇后都是将信将疑。
身为局内人，看不清一些事情，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身为局外人，又见多了这种场面的大内总管却不得不说：“行刺，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需小心谨慎，一般行刺之人都会趁人不备。苏小小却在还没跨进大殿就高喊要杀人。奴才觉得，她根本就是故意暴露的。”
经他这么一说，连叶亦辰也察觉到了问题。
他们即刻命人去牢里将苏小小带出来。
痴痴傻傻的苏小小再次出现在大殿之上，却不再看叶亦辰一眼，哪怕叶亦辰愤恨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身体灼穿，她也始终都不再看他一眼。
皇上咄咄逼人地质问她：“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叶寒为什么要让你来行刺？你还未行刺，却又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目的，你究竟有何用意？”
苏小小笑了起来，和刚刚在牢里一样，笑得花枝乱颤：“奴婢果然没有看错，皇上是个明君！奴婢相信，辰王爷登基之后，也一定是个明君。我赌的就是这个。当初叶寒让我来行刺，他是料定我不会得逞的，但我是辰王爷的枕边人，一旦我被抓或者被杀，叶寒说，大家都会认为是辰王爷教唆。但是我害怕。叶寒心狠手辣，我担心他当了皇上之后会杀掉我们这些棋子，包括我的妹妹。”
“所以你将计就计，故意暴露自己，”皇上替她说下去，“是希望有机会可以将一切和盘托出，然后让朕救你的妹妹。”
听到这里，叶亦辰气的当场拂袖离去。
苏小小这才忍不住回头，对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仍旧没舍得收回视线。
“将她押回死牢。”皇上命令。
“等一下！”苏小小重重地朝他们磕了几个头，“请容奴婢说完最后两件事情。”
皇上和皇后默许。
苏小小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终于把藏在心里的最后一点秘密说了出来：“其一，叶寒让奴婢换掉辰王爷采给您的草药，可那是辰王爷冒着生命危险采到的，奴婢不忍心换掉。其二，叶寒给奴婢的那些慢性毒药，奴婢在他手下的监督之下，不敢不做。可奴婢爱着辰王爷，奴婢不想他有事，所以那些食物都被奴婢吃了，为了不让叶寒起疑，奴婢给辰王爷吃的是安神药，所以他那段时间才会总觉得睡眠不好。”
她说完这些，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有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
苏小小强行压抑住：“奴婢命不久矣，只求救救我妹妹！”
“她是无辜的。”皇上发话了，“朕会帮她治好身上的伤，会尽力帮助她。”
听到皇上说完这话，她悬着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便迅速用手捂住嘴，一股腥甜的血腥气从喉头涌出来，手心里一片濡湿，血从指缝间渗出来，滴在地上。
“苏小小！”皇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忽然上前一步扶住苏小小，“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告诉辰儿也好啊！”
“我怕！”苏小小苦笑，“我怕他会不要我。现在好了，我就快死了。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了。就让他恨我吧！这样他会很快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她直挺挺地倒在皇后的怀里。
“快叫御医！御医！”皇后在喊。
“去把辰儿给我找来！快！”皇上也在喊。
御医、侍卫、宫女、公公一时间全部涌进大殿里，这里顿时乱做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