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怀帝首次发怒,虽说他宽厚仁慈,毕竟是天家威严,不容侵犯,他挥手喝道:“来人!将他拖下去关入大牢!还有简昭!一并关进去!”
……简昭在被两名士兵拖拽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泪流满面。
果然,结局与她想象的差不多。看来她和无樽兄真的就要没有脑袋了。
落下煌却神色坚定,抿唇直视着怀帝。
怀帝起先恼羞成怒,现在被他看的一阵愧疚。
“等等!”怀帝声音缓和了半分,命令士兵先放开二人。
“你将此事说清楚。”怀帝吩咐道。
落下煌遂正言说出来了这段尘封多年的真相。
二十八年前,当时身为陈妃的陈太后,为了博得先皇的宠爱,假称有孕。先皇大喜,随立即晋封陈氏为皇后。
可陈氏虽然成了皇后,但一直假称的肚子里却没有任何消息。临盆之前尚可以伪造怀孕假象,但临盆之后,若是没有孩子出生,那就是欺骗圣上的大罪。
正当陈氏踌躇无措的时候,陈氏一贴身老妇为她出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三个月前,先皇在皇后宫内偶然宠幸了一位下等婢女。虽然先皇宠幸之后,早就将此人忘在脑后。
然而没想到的是,此婢女竟然怀的龙种,老妇得知这件事,但一直没敢对外宣扬。
如今皇后便可待婢女产下皇子,将孩子抱入自己房内,假称是自己临盆所生。
此计虽惊险万分,一旦被发现便死无葬身之地。但陈氏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按照老妇的意思。
将那尤氏婢女养在宫内,一待临盆,而且竟然还是男孩。皇后即便将孩子带入自己房内,假称是自己所生。
果然先皇龙颜大悦,将此子立即封为太子,皇后也因此大受封赏。
可此事过后,老妇便提醒皇后,还有那太子尤氏生母怎么办?
皇后高兴之余犯了难,决定将婢女送出宫中,以免此事泄露。但老妇觉得不妥,让皇后干脆杀了那婢女,以绝后患。
皇后思虑再三,不得已只能找借口赐死尤氏婢女。
但她们不知道,在皇后宫中,曾经只是一个小太监,如今已成了太监总管的何盛,不忍心太子生母就这样死去,所以设计将尤氏送出宫中,用另一死去的婢女代替了尤氏。
如此才有了如今这一场“换太子”的惊天真相。
流落民间的尤氏,原本已经死心,在钱府谋了一个差事准备老死无所靠。
但却不想遇上了天子出巡,而如今的总管太监,正是那何盛。
何盛偶然间在钱府发现了尤氏,当时情况所逼尤氏无法认太子,可现在太子已经成了皇帝,世道不一样了,所以何盛就想让尤氏认怀帝为亲生母子。
尤氏因为自己低贱,不愿让怀帝丢脸,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他们二人正在尤氏家中后院说此事的时候,恰巧被简昭和落下煌听到。因此才有了今日这“钱府认母”的故事。
落下煌将真相说完后,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仿佛死寂一般。
大家都慌恐不已,怀帝的脸色也是恼羞成怒。一时间听到自己原来的母亲陈氏不是亲生,如此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妪才是自己的生母,这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简昭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不知怀帝到底会如何决定。
其实说起来,只是太过突然。若是怀帝不愿承认,随便给他们扣一个说谎的帽子,就足够让她和无樽兄掉几回脑袋了。
但一阵死寂之后,怀帝先是脸有愠怒,随后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前还在跪着的老妪。
落下煌朗声开口:“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还望陛下查明真相,给尤氏应得的名誉!”
他说的这样激进,怀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半晌,怀帝叹了口气。
怀帝走向那老妪面前,将她扶了起来,并且语气和缓的说了句:“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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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帝认母一事轰动天下,所有百姓震惊之后,全是对怀帝的赞美言论。
身为一国之君,还能善纳良言,不嫌弃自己生母地位卑贱。如此宽厚仁慈的国君,实在是所有百姓的福泽。
一时间举国同庆,所有人都恭贺怀帝认得生母。
怀帝不仅亲自认了生母,还让太子亲自拜见,并且封尤氏为仁慈孝太后。
虽然太后陈氏做出此等错事,但怀帝念及陈氏抚育之恩,遂宽容没有计较。陈氏对尤氏道歉之后,两人并列为后宫太后。
如此皆大欢喜,但有一人却找到了造反的由头。
那就是恭安王,恭安王一派为虎作伥,并且说怀帝生母地位卑贱,所以怀帝也如此,哪里有恭安王身份尊贵?
此事结束后,简昭和无樽兄回到客栈,与牧少侠和秦姑娘汇合。
上楼之后,简昭迫不及待要把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情告诉牧少侠,所以想也不想的推门就进去。
“牧少侠,你知道……啊!”简昭看到眼前的景象,立马举起手来捂住眼睛。
牧尧里衣穿到一半,虽然是在系带,没有什么比较暴露的位置,但还是把突然闯进来的简昭吓了一跳。
牧尧无奈的看着她,低声叫了句:“简兄。”声音无奈又温和。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简昭捂着眼睛乱转,额头撞了一下门框,然后飞快跑出去,连门都忘记了关。
牧尧眼神温和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随即脸色重新变得冰冷。他立即走上去关门,然后冷眼看着一道身影重新从窗外跳进来。
“哈哈,牧兄,”万俟缨从窗外跳进来之后,长身而立,温润有礼,他笑着道,“我之前在想,牧兄拒绝与我等同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俟缨意味深长的看了牧尧一眼,随即缓缓道:“如今,我似乎是知道了。”
“简姑娘若是知道,一直保护她的牧兄竟是最初刺杀她的凶手,不知还会否像如今这样对待你呢?”
“你不要胡说!”牧尧眉目间忽而冷冽异常,“我与简姑娘只是朋友之交。我对她……心无杂念!”
“哦?是么?”万俟缨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