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大会当日,楼兰客栈院中汇聚了一大批来自于五湖四海的能人异士。
“此次邀请诸位豪杰,所为诛邪大会一事,实因马贼欺人太甚,众所周知,楼兰向来受八大派庇护,此次马贼扬言要踏平楼兰,简直目中无人,如此猖狂地挑衅,可谓蔑视八大派之地位,视我等侠义之士为无物。晚辈势单力薄,对此鼠辈着实莫可奈何,念及诸位皆是德高望重的有能之辈,必然容不下此等狂徒,才想着合众人之力,惩恶扬善,还我江湖一片朗朗光明,为彰诸位义举,特以九幽为礼,望诸位义士为我楼兰讨一份公道。”
沉月今晨上妆时刻意压低了眉尾,如今蹙着眉头一脸忧愁,努力扮演着一个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诸位正道巨擘惩恶扬善的弱势女子,纵然平时她凶悍之名早已远播,但英雄垂泪显得愈加感人。
果不其然,峨眉派师太率先拍案而起,道“小贼猖狂,若不教训教训岂不是显得我等武林正派徒有虚名?”
在座众人皆振臂而乎,激起一片愤慨之声。
“那不知师太可有对策?”子幽谷谷主摸着胡子,讥讽的嗤笑道,“马贼来去无影,毫无踪迹,许多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江湖人士遍寻其老巢不见,师太只凭着这股子莽撞,就不怕有去无回?”
“呵,哪及您杜如风谷主,稳坐钓鱼台,边撺掇着别人先上,自己却在之后坐收渔翁之利,但可惜又没法算无遗策,往往竹篮打水一场空,浊兀最后还是没找到,还有……”
眼看师太还要说下去,杜如风将手中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白瓷发出清脆的响,茶水溅出来打湿了衣角也顾不得,“师太慎言,你当初难道没想着分一杯羹?这种事还拿出来说,愚蠢至极。”
沉月跟众人看着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戏,眼看无法收场,才慢悠悠站出来调和,“诸位前辈不必担忧,马贼的窝点,我自是知晓,不然也不敢举办这诛邪大会。”
说着就给站在身后的三儿使了个眼色,三儿会意步出房间,少顷,回来时后面跟着方才堂间那位灰袍老者,一见这人,从头至尾默不作声的昆仑派掌门、青云派掌门和神剑山庄庄主皆恭敬地站起了身抱拳弯腰行礼,昆仑派掌门更是让出了座首位子。众人不明所以,这时,沉月跟着行了一礼才对众人道,“这位便是百晓生。”
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百晓生只是一个称谓,并不是人名,只号称江湖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称号传袭至今,所积累的威望,比八大派更甚。要知道这些门派皆是建朝后建立的新门派,借用了旧朝传承数年的大门派的名头,实际上真正的八大派却是卷入了朝廷斗争,随着旧朝消亡覆灭得一干二净。故而新朝之后,才有了江湖人士不得参与朝堂斗争的规矩。而百晓生,是新朝建立之前就存在的,他们几乎不在江湖现身,一直是隐秘的存在,如今的兵器榜、英雄榜、势力榜,都是百晓生的杰作。
这些大势力能坐稳今天的位子,谁都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有百晓生这样一个立场不明,还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谁能安心呢?可惜想灭掉百晓生的人很多,但能做到的却没有,众人只知道一股不明势力护着他,却不知其来历。投鼠忌器,后来就无人再挑战过百晓生的地位。可想而知,今日他的现身,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也让人忍不住猜测,楼兰客栈到底还有什么来历,拿得出魔剑九幽,还能引得百晓生现身为其声援。
那些蠢蠢欲动打算质问九幽来历,并想着借此生非、伺机夺宝的人也悄悄息了心思继续观望。
“既然有百晓生前辈在,那马贼必然是无处可逃,我们必然会竭尽所能,助沉月女侠一臂之力。”谁对没料到,率先站出来说话的是西域苗寨,他们向来游离世外,行事诡异却与中原势力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掺和进别人的内斗,着实摸不透其有何目的。
“自然义不容辞。”连域外之士都表态了,中原怎么可能毫无反应,昆仑派作为正道魁首,紧接着发声,一时席间一阵附和之声。
“具体事宜,请容诸位前辈听我细讲。”清了清嗓子,沉月适时站了出来。
“众所周知,楼兰占据着一个咽喉要道,位于千隘关西北部,独立于各个大城之外,此处本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由于旧朝金陵将军行军勇猛,以致于匈奴闻风丧胆,数年不敢来犯,边境才有如今商旅不绝的繁盛。但如今戍边之将却是一向明哲保身,诸位估计料想不到,马贼就盘踞在东北,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不用说诸位估计也能料想是因为什么。可笑这张寰食君之禄,驻守一方,竟然勾结匪寇,鱼肉百姓。”
众人料到马贼背后必有势力,却没料到竟是这边疆的土皇帝,霎时,就有人在心里悄悄打了退堂鼓,张寰是有兵权的将领,谁愿意去碰这钉子。唯有几方势力面色不变,看起来毫不动摇。自然,是因为有底气的原因。
谁都知道,朝堂势力盘根错节,张寰背后的人,更是惹不起。
停顿片刻,沉月又道,“此等尸位素餐,为官不仁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知李将军有何感想?”
话音一落,众人的注意力瞬间移到旁边一直没有动静的李将军身上。
顶着数道目光,李肃岿然不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暗骂一声沉月狡猾,此事,他确实不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