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算了算了,你们先走吧,大半夜的,不然那帮混账们又要找我麻烦了。”
江国老师在其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思想改造之后,下达任务逐客令。
“啊、啊,好的!”、“诶嘿嘿,我们这就走!”
在恍惚之中,芥昪和钟宥听到了救世主的召唤,连忙点头,如获大赦。
外面,血月高悬,天上没有几处纯粹的黑色。
芥昪他们正准备逃也似的飞去,离别前的一刻,江国老师倚在门口叮嘱到:“外面有很多危险。”
芥昪狐疑地往回望去。
“什么意思?”
“世界绝非你们想象中的那般简简单单”,江国老师似乎想告诉他们什么,可又含糊不清,“又有谁确定,只有人类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呢?”
芥昪看着江国老师在俞来俞艳的血月下,别有深意地微笑,渐渐被吞没在猩红之中……
……
空荡荡的街道上,有着被风滚落的旧报纸。
“明天回见啦,芥昪同学!”
“さようなら!钟宥同学!”
在血色浸染的街头上,芥昪与钟宥在钟宥的家门前相互道别。
芥昪饱含热泪,挥手告别,在他的再见中,“さようなら”,其意义是“永别”。
钟宥听不出芥昪的“再见”有着其它的意味,一边挥手,一边擦拭着从眼角挤出的泪水,看着很伤心,但是他回撤的脚步却迈得异常轻快。
混蛋、表面兄弟、塑料情谊、差评、严重差评!
摔桌三连:
(ノ=Д=)ノ┻━┻
(╯‵□′)╯︵┴─┴
(???′Д`?)?彡┻━┻
好像赌气般的芥昪,静静地靠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
果然,一声低哑的粗吼声穿过房屋的重重围阻,不出所料地闯入芥昪的耳蜗,从未令其失望。
“宥子,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被江国老师拉去谈话啊?”
一秒之后,钟宥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占据了安静的街头。
“啊啊啊!这、这次绝对是冤枉啊!”
“蛤?你还有理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一下!”
钟宥一家幸福的亲子对话瞬间充满了整条街道。
芥昪从墙边摆正了身子,回看依旧冷清的街道,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
“这里好像不止一个人的指纹……”
“可是这作案的手法和Z城片区的案情如出一辙啊……”
一个声音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你待会请法医到现场验证一下。”
一名中年警员,身穿黑色制服,腰间别上一把手枪,双手戴着手套,一边弯腰用镊子在一个破败的房屋内取证,一边向身边一位顶着警帽、身材瘦削的年轻警员指示到。
“了解,郝翔,你去叫志宮先生来一下。”年轻警员点了点头,对着另一旁一位没有戴警帽,好似不知所措的年轻警员指挥道,声音冷冽。
守候多时的郝翔,暗暗嘀咕了一句“什么嘛”,便匆匆地向外跑去。
破旧的房屋内就只剩他们两人。
看着还在努力工作的老警员,带警帽的年轻警员微微动容,轻声劝说道:“白所长,你已经工作半天了,休息一会吧。”
声音之中掺杂着心疼。
白所长的耳朵轻轻地动了一动,却依然俯身工作。
其蓬乱的黑发遮盖住其深邃的眼睛,无言之中,白所长用镊子,跪在一边血污之中,从翻着皮的旧沙发底下,夹出一片片细碎的纸屑。
他凑进去闻了闻,眉头一皱,就小心地把纸屑一一夹进一袋塑料薄膜内。
良久,他才从布满血污的地板上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服,转身对着静默不语的年轻警员苦笑道:“唉,我该怎么休息呢?这件案子太棘手啦,顾熙。”
顾熙用素手慢慢地摘下她的警帽,露出她利索的鲍勃头短发,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白所长,嘴唇微启。
“我明白了,所长。”
她傲然地抬起了头,向着室外走去。
独留在室内的白所长,看了看小阳台外的远方,旋即弯腰继续在一片已经固结的黑污之中,继续工作。
“这可不好交代啊……”
白所长方才眺望的远方,是刚刚升起的血月……
……
芥昪从钟宥家那边抄小道绕回正路。
正路的尽头,是一盏赤红的“路灯”。
“唔”,芥昪嘟囔了一句,双手抱着头,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踏在清冷的街道上。
芥昪的意思很混乱,他被江国老师最后的几句话给深深地干扰到了。
江国老师那在血月下,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芥昪仍历历在目。
“外面有很多危险。”
“世界绝非你们想象中的那般简简单单。”
“又有谁确定,只有人类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呢。”
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看着远处逐渐浮现出自己熟悉的家。
大恶人的日常,怕是不多了,芥昪默默地想到。
突然,芥昪的身后传来模糊而又清晰的脚步声。
芥昪猛地回头……
天空中的血月仿佛在暗暗蓄势,积攒着力量的琴弦,响彻云霄……
……
所以,我还记得啊,中岛敦前辈说过的话:“简直任何事情我们都不明白。连理由都不知道就被强加在身上的事情也只能老实接受,然后再连理由都不知道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