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酒店后,石木先生倒床就睡,符合我的预期。见他睡得沉,跟死人一样,我想我在酒店舒服洗个澡也不算什么。
酒店的房间比我的出租屋要好很多。出租屋浴室共用,照明灯昏暗老旧,水雾升起时,几乎是不可视的,小因而闷,浴室常年处于潮湿闷热之中。进去洗澡时总是小心翼翼带上盆装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毛巾还有脱下的内衣,洗完再把盆原样拿回自己房间。
在酒店里,就不用小心翼翼了,我把包放在床头,然后走进酒店的卫生间,将门锁了,衣服脱在洗脸台上,当水声哗哗响起时,因为要照顾石木先生而不得不醒的酒意终于开始上头,眼皮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软,恨不能马上躺下。洗完之后我穿上洗衣台上的裙子,悄悄走出卫生间,一阵水气尾随我从卫生间扑出来,我立刻关上了卫生间的门,生怕把石木先生吵醒,好在他一动也不动,像床上放着的一具木偶。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想要么我就在这休息会儿吧......
我沉沉地睡去,直到忽然被石木先生吵醒,他身体醒了,动来动去,酒似乎还没醒,重重地翻了个身之后,用无法捋直的舌头控制出一点声音:“你是谁啊?”
我说我是小晚啊,他又问我是谁啊,我说我是小晚啊,接着他没有声音了。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再次睡着我也安心睡了,大概一小时后,石木先生又醒了,于是,他又再次问我是谁,我仍然回答了他,这次他竟没有接着睡去。
第二日清早,我例假忽然来了。而此刻,石木先生终于真正地醒了,他似乎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脸迷惑和无辜。
他是镇定的,他对我说,他得去酒吧把车子开过来,就先走了,等下来接我去吃饭,我说好。临走前,我让他带一包女生用品给我,他迟疑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他将一个袋子放在床边,走去桌旁坐下不看我。我去浴室洗了澡,整理好。
我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石木先生站在窗边抽烟,他背对着我,望向窗外,窗外车水马龙,香烟的烟雾在他手指头上绕啊绕着飘满了整个房间,烟雾缭绕间他身上的白衬衫和白色的窗帘几乎要融合在一起,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一首老歌。
我看到他手上的香烟自顾自烧着,一些烟灰掉了下来,他似乎忘记了手指上有一根烟,一直到香烟烧尽了,飘出一点烟嘴燃烧的味道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终于转头,把烟头塞进桌上的烟灰缸熄灭了。
“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饭。”他对我说,面无表情。
说完,他就出了门,我拿上房卡跟在他的身后,在电梯里,他又跟我说,我去停车场等你。
我只好独自去前台退房,我瞧见服务员身后的挂钟显示,此刻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走出酒店,午日的阳光和昨天一样明媚,街道上缓缓走过一辆17路公交车,和以往的某次经过酒店时一摸一样,似乎也没有改变什么。
石木先生带我去了一家叫做Junior的西餐厅吃牛排,他没问我要吃什么,做主帮我点了菜点了酒,进食间我们没有交流,自己吃自己的。他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也没说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后以后要怎么办。
我切着手中的牛排,忽然觉得这一切也挺美妙。
“我第一次买这个。”石木先生忽然说。
“嗯?”我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买什么,他似乎也没有期望我说什么答案,过了一会儿我才想到他说的是我让他带的女生用品。
我很惊讶,心里惊讶,嘴里也惊讶地说:“啊?你第一次买啊?你以前没帮你女朋友买过吗?”
他又不说话,喂了自己一口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