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瞪着我。”石风挥手扇开烟气，说道，“你服气了没有？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出去找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好好谈一谈生意了？”
雷虎没有回答，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冲到石风面前，挥斧疾劈，势不可挡。此人的身手还在众傀儡武士之上，法师中难得有这样的高手。
石风想要召唤土墙防护，才发现身在楼上，脚下不是土地，召唤不出土墙。他措手不及，只能运起先天真气，向后急纵躲避。雷虎如影随形，连环挥斧攻击。石风眼前都是斧影，劲风呼啸，刮面如刀，形势十分险恶。
多支爆裂火箭及时飞来，打在雷虎身上，将他烧成火人。雷虎无力地挥了下斧头，仰面摔倒，气绝身亡。
看着地上的尸体，石风摇摇头：“人虽然死了，生意还要继续谈下去。你说对不对，雷堂主？”
他竟然是对着一面空墙说话，百宝堂堂主雷虎不是已经躺在地上，变成尸体了吗？
空墙没有回应，石风冷冷一笑，叫道：“雷堂主，我知道你躲在墙后面的密室里。我懒得破解你的机关，你再不出来，我放火烧了这房子，让你变成一只烤鸭。”
墙壁忽然缓缓移动开，露出墙后的密室，里面有床有桌，桌上堆着纸张符文。角落里站着一个矮子，手中还举着一把雕刻用的小刀，好像随时准备和石风拼命。前天他也曾在拍卖会场看台上现身，虬髯大汉离开后不久便也离开。谁也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矮子才是真正的百宝堂堂主雷虎。
“放下刀吧。你的傀儡都被我干掉了，我要杀你，一把小刀还能阻挡得了？”石风说道，“你应该不打算像牺牲人体傀儡一样，轻易牺牲自己的真身吧。”
矮子，也就是真雷虎，犹疑不定地打量着他，突然把刀收了起来：“说得对。想不到天理教的石长老如此厉害，足以与灵机子并驾齐驱，同为本城第一法师。”
石风微微一笑，没有反驳。雷虎还不知道他走后拍卖会场发生的精彩故事，做出这样的估量很正常。毕竟谁能料到堂堂青松州第一法师灵机子，会被石风轻松打败，还当众磕头求饶？
接着雷虎又不甘心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我躲在里面，还知道我就是真正的雷堂主？”
石风当然不会告诉雷虎，他的秘密在守护神殿探测下一览无遗。石风看出操纵傀儡武士的力量不是来自虬髯大汉，而是来自墙壁后方，甚至虬髯大汉也并不自主，只是一个人体傀儡，同样受到墙壁后方力量的操控。这个秘密，石风在拍卖会场就已经发现了。
这时候石风微微一笑，却道：“你不应该跟着你的傀儡进入拍卖会场的。一个花大钱才能进入会场的闲散法师，什么东西都没拍，连一口价也没出，也不愿多等一会儿，了解最后一场压轴的拍卖，却在假雷虎之后不久也离开，自然会让明眼人看出破绽。”
雷虎懊恼地说道：“原来那时候露出了破绽。我倒是想不去会场，可离得远了，控制不住这具人体傀儡。”
多年前虬髯大汉本是一位武林高手，因为嗜赌成性，欠了雷虎许多债，自愿卖身给他，任由他处置。雷虎想到师门中的人伥秘术，因为条件苛刻，一直没有使用过。现在有虬髯大汉这样身体足够强壮又能主动配合的人选，最难的条件便满足了。他就用虬髯大汉做实验，花了无数心血，终于将大汉制成一具外表和常人无异的人体傀儡，但只有在近处才能操控。
后来雷虎为避仇移居到无人认识他的青松州，平时深居简出，出门就用虬髯大汉冒充自己，从来没有法师发现其中猫腻，却被石风轻易拆穿。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谈生意了？”石风说道。
“当然可以。”雷虎苦笑道。面前这家伙是个可怕的法师，他完全没有能力对抗。他原来担心石风是来寻仇的，既然石风不想要他命，真是想谈什么生意，那就听他的好了。
在雷虎陪伴下，石风来到真正的客房。两人坐下，雷虎亲自倒茶，并主动先喝一口，以示茶水无异。一旁侍奉的雷千山目瞪口呆，不知道石风怎么突然变成了贵客。
遣退侄子，雷虎问道：“你想谈什么生意？”
“你在拍卖会上拍下的法事，应该和委托人谈过了，具体是什么情形，做法事的是什么人家，一共出多少银子？”石风问道。
雷虎表示，他并不知道做法事的是哪户人家，也不知道委托人是谁。他和委托人的接触都是通过拍卖行进行的，委托人提供了一户人家庭院构造的图形，让他参照设计法阵。
“这么神秘？这是你们州城做法事的风格吗？”石风问道。
雷虎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这件事大有古怪，不仅委托人身份隐秘，他对法阵的要求也很诡异，很不符合常理，还不允许改动。”
“怎么个诡异法？”
雷虎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道：“驱赶阳煞的法阵按他的要求设计，在不必要的地方花了太多材料不说，效果还很不好。比如法阵的生门设计，他要求阴阳的三相完全同步，做起来很难，而且毫无必要。还有法阵的死门设计，更没道理……”
石风点点头，好像完全理解话中涉及的行话和诀窍一般。“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这人不懂行吗？”
雷虎说道：“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此人对法阵能提出种种详细要求，肯定不是无知的菜鸟，只是能力有限，无法将自己的设计实现罢了。而且我还发现，这个法阵设计出来后，只要稍作改动，就能变成另一种非常好的法阵，但不再能驱除阳煞，反而会吸引阳煞前来，并促进阳煞的壮大！”
“吸引阳煞，并促进阳煞的壮大。”石风重复他的话。事情越发显得有趣了，一个不肯暴露身份的法师，打着驱除阳煞的旗号，想布置一个有利于阳煞壮大的法阵，会有什么阴谋？
“此人不怀好意，你没有帮他做，对不对？”石风说道。
雷虎掩盖不住得意之色，回答道：“我昨天就将法阵设计完毕，并把资料送给拍卖行，如今想必已经到了那人手里。”这个法阵有不少难点，但他只花一天就完成了，颇令他感到自豪。
“就一天的工夫？”石风吃了一惊，怒道，“你这么急着助纣为虐？”
雷虎辩解道：“我没有助纣为虐。虽然这个法阵改动后可以吸引阳煞，但有个很大的缺点，对布置法阵的人十分不利。因为法阵须在正午借天地阳气发动，布下的那一刻便会产生强大的阳煞，此时布阵者身处法阵死门，他便是灵机子一样的强横法师也无法逃脱，必死无疑。肯花两万两银子设计法阵的家伙不会那么傻吧？”
“两万两银子？这是他给你的报酬？”石风说道。
雷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道：“我还没收到钱，不一定有这么多。”
“你别只想着钱。如果此人想用法阵为非作歹，这笔生意我非搅黄不可。”石风说道。他本来就是要破坏雷虎的财运，现在更有理由这么做了。
“可……可法阵我已经设计了，资料也给他了……”雷虎急道。
“我会让他把资料还给你的。”石风扬长而去。
雷虎气得瞪着石风的背影暗暗骂娘。他无计可施，只能自认倒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