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上行下效自封王亲将掠燕继效仿
回前词《鹊桥仙》
脱离羁绊，称王自立，经营赵地施计。派军部署征四方，援助中州激战力。抗秦要务，怎敢松懈？却遇亲将叛逆。虽为效仿难问罪，兵讨伐岂容姑息！
话说张耳陈余申阳三人，投在陈胜麾下效力，却得不到赏识倚重，留任闲职，只得压抑度日，眼见在这场反秦风暴中，难于崭露头角，何以实现其大鹏振翅之夙志，均思待机而动。又见陈胜心窄薄情，对乡邻亲戚故旧尚且冷酷相待，下属随从自不必说，定难有恩惠加身。观其身边缺少谋臣良将，队伍虽众，但凭声势暂时取胜，难能持续长久，或会面临危险境地。于是寻找时机，佯为设计攻略赵地，为西征义军助力，得到陈王认可后，便不计任职高低，奉令北征，攻下三十余城，管辖甚广。便巧言怂恿统帅武臣，据此称王自立，那武臣本是举义随将，也想高就，并没多少心机智谋，经权衡利弊，均认为机不可失。便议定臣将职位，各有晋迁升赏，便择吉筑坛，彰封王位臣卿。
张耳所任右丞相为正卿，是因古时以右为上，左为下，于今日之情正相反，所以说明，以防误解。其实相议当中，均对张耳的执政才能称赞不已，就是邵骚虽原受命为护军，职位本高于张耳陈余，但其能力尚差，自叹不及张耳贤能，也表示堪为佩服。经商议而定，便让张耳做了正职，而邵骚甘心为副，也是心悦诚服。至于陈余为大将军，也因其身边多有豪杰拥围，声名甚高，且招兵治军能力显著，大家有目共睹，便将军权交付其掌管，至此赵国军政大权，都落于张陈两人之手。申阳这时由张耳提议，说明了他的能为本事，及资历功底深厚，远高于其它将领，适合担当重要职能。后经武臣当面检验，欣赏其文武兼备，也确有实际能耐，张耳并不虚言，心中不禁暗自钦佩。
武臣便亲召众将比武选将，申阳经展示武艺，技压群雄，又述说兵法，甚为得宜，且深懂管治城乡之术，当得样样精通，是个难得将才。便任命其做了都城内外的管护将军，自是统军大权在握，职位要高于众将，也算名副其实。到了此时，张耳陈余申阳三人，才算基本实现了初衷之愿，也符合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理想。于是大家齐心合力，就将赵国都城，建在原址邯郸古城，并在城郊筑起高坛，遍帜彩旗招展，号角锣鼓鸣奏，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向众宣告赵国重生建立，将新定国王臣将，发檄昭告四方。而后由张耳亲自书写奏请，报告张楚王陈胜得知，敦请他准许施办。也是弄了个先办后奏，既成事实，再难压服不准，采取迫其就范的计谋策略，就看陈胜将如何对待。
当楚王陈胜接到奏请信函后，当即打开看来，只见书中写道：“谨报陈王知悉：‘臣将奉旨率军北征，初始便攻下十余城池，略显功绩！后经奋力征讨，到如今已逾月，业已平定三十余座郡县城垣，只因辖地广深，兵力实显不足，难能尽行统治得当。赵地久苦暴政，深愿复国反秦，拥立新王为盼，实为妙策良机。吾等便审时度势，依据民情夙愿，为镇服大众计，尚自顺应时势，以筹兵募卒之需，扩充军伍粮饷为要，才可挥兵西进，以援助讨秦义军之战。为此，拟立武臣将军为赵王，张耳邵骚为相辅之，陈余统军为大将军，以利招兵买马进讨秦敌。由于信函奏请不便，怕误战机，即迅封坛昭立而成，后待楚王恩准为盼！’其后署名为‘臣将武臣邵骚张耳陈余等，奏拜请准！’”陈胜还没看完，便口说欺吾太甚，竟气得脸色铁青，眼中顿时喷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
只见陈胜愤言道：“一群无赖小人！安敢如此放肆？既然目无本王，还来请奏什么？看来若不发兵讨逆，这都要败坏法度，不服管制啦！何能齐心对敌？”说完将那来信猛摔到地上。站在身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忙问君王为何发怒，陈胜便吼道：“拿起自看即明！”随后便叫：“卫将听令，快去将那几个逆贼家属抓来问罪，我看还有谁敢叛逆不遵？”说得严厉无比，众人面面相视，不敢有何言语，也是不明实情之故。只见身边近臣蔡赐，赶忙拾起来书观看，大致知道内情，见陈胜要拘捕武臣家属，定欲怒将杀害。便紧忙叫道不可！陈胜不明，却问为何？这蔡赐当时职务是“上国柱”，就相当于丞相之位，乃为陈胜的心腹重臣，也是个足智多谋之人，平日为陈胜出谋划策，多是言听计从，为陈胜所依赖之人，自是敢于说话。眼见若此事处置不当，将会酿成不小祸患，便直言相阻。
只见他劝谏道：“如今秦尚未灭，便拘禁杀害武臣家属，这是又增一劲敌也！现在攻破秦军尚且吃力，胜负难料，若是我军东西受攻，定遭两面牵制，将如何抵挡？必至自败无疑！又何能完成灭秦大业？就不如暂且隐忍，遣使往贺，暂安其心，做个顺水人情。再命其从速督兵西援，以求合力攻秦，在灭秦之后，再行图赵未迟！何必这时多树一敌，岂不耗力自损吗？”陈胜听后细思，深感说的有理，转怒为喜道好谋略。于是采纳蔡赐之计，便派使臣前往赵地祝贺，乘便探得真情实况，又特封张耳的儿子张敖为“成都君”，届时也有十七八岁，且文武兼备。便命其为将率军守都城，以拉拢其它臣将，由此牵制住武臣，也是精于算计。却暗将武臣家属迁居宫中，限制出入，形同软禁，也为要挟武臣听从指令，阴施的一道诡计。
当陈胜所派的使节到了邯郸城，面见赵王武臣，传达陈王祝贺旨意，武臣自虚与周旋，殷情高待，哄得那使臣回去多说好话，也是不愿与陈胜闹翻。其实张耳早就看穿了陈胜的意图，即私下对赵王武臣说道：“大王据赵称尊，必为陈王所忌恨，今其遣使来贺，未必真心实意，或是出于无奈，不得不为之！此来必然怀着诡谋，以使我并力灭秦之后，然后再北上图我。大王不如厚待来使，答应他的一切要求，待其回去后，便即刻选将派兵，北收燕代广阔之地，南取河内山川地域，当会扩地不止千里。若南北尽为赵国所得，那时便是楚能胜秦，恐也不敢制我赵也！只好与我国讲和通好，我们再观测时局，却可坐镇中原而无忧了。今可佯为发兵南征，实却西略上党而据之，也算响应陈王的西援指令了，便不好再怪罪咱，却取得了南征西扩之功。”武臣本无甚谋略，听说能扩大疆土，极为赞成，便亲自调兵遣将，准备实施北扩南进之策。
于是赵王武臣命亲将韩广，率五千军兵北征燕地，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市周围之地。再命亲将李良率兵五千，去攻略北面常山诸城，也就是如今的河北省石家庄周边县市，而后再相机西进，攻取代郡之地，也就是如今的山西代县一带地域。另派亲将张黡领兵数千，西出太行山，攻取上党地域，也就是如今的山西高官治市周边地方，曾为韩国所辖，然后向西南靠拢，以援助攻荥阳的义军。随后再遣申阳率一支军，南进攻略安阳朝歌等地，也就是如今的河南省安阳淇县一带，以呼应起义军在郑地荥阳的大战，也就是今日河南郑州市一带，为陈胜起义军与秦军对垒的古战场。陈余即统帅各地城乡吏民，为各路军将兵卒筹运粮草，不懈余力的保证三军的日常用度，及战时急需，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张耳邵骚等臣将，则调度协调军民各方的供需大事，自是各司其职，共同对赵王武臣负责。
开始各路军兵进展顺利，尤其是北地韩广一路，攻进燕地不久，便取得二三十座城池，几乎是兵不血刃，却得到当地百姓拥戴，报捷之信不断。李良所率之军并不顺利，在西面险峻的井陉关口，遇到了秦朝驻军的顽强抵抗，形成了对峙状态，难能有所突破。南面申阳的军伍还算顺利，拿下了不少县城郡池，已接近了荥阳战场，也是起到了助威作用，受到陈王赞许。张黡所攻上党的义军，也遭到秦军的抵抗反击，进展并不十分顺利。就在攻城略地的征战中，却突然出现了不测之事，彻底打乱了原来的部署，使赵国面临着一场危机，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事件，也是进军赵地以来，最让王相将臣深为担忧的反叛之情。
原来是那赵将韩广，率领军兵直取燕都，轻易便得手降顺，随后各县也都先后收复，多是自降归属，也是燕地民众，多有与赵民不合之心，不愿受赵国管辖。于是便暗中密谋相商，因韩广军并无胡乱杀戮之害，均愿拥戴其做燕王而自立，那韩广也是野心膨胀，梦想与上司赵王武臣分庭抗礼，也过回做国王的瘾。于是便同部属将校商议，却都想谋个将相之位，好光宗耀祖，张大门楣，做件家庭出彩之事，并不顾虑前程之危，倒一致愿意投向韩广的怀抱。韩广既得到将士民众的拥举，索性便自立为燕王，也效仿陈胜武臣之道，便自称孤道寡起来。这消息传到赵王武臣耳中，顿然怒气填膺，本都是自己磕头兄弟，奉命派出的军队，却顿生叛逆之心。非但不听调遣指挥，还敢抗命不遵，竟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哪能咽下这口窝囊气！赵王便立即调兵来攻打燕境，妄图一举荡平逆贼，才算出口恶气，可竟没那么容易，却遇险情迭出。
这正是：取城夺地任逞强，握权辖域思伸扬。迫得楚主遣使贺，独立称王如愿偿。分派三军征四方，意欲扩疆后患防。孰料亲信成叛逆，竟效前车做燕王。
且说那韩广有老母家眷，仍在邯郸城内居住，他担心会被武臣所害，当时不敢贸然称王。可是部下将校和燕人能者都说，那张楚大王陈胜如何强大，且不敢随意害武臣家眷，武臣岂能就敢害燕王家小，张耳陈余也定会劝阻，不必担心会有此祸。韩广听后觉得有理，也想本为过命兄弟，何能因此便害家眷，其他弟兄必会对其寒心，认为太过冷酷无情。仔细分析盘算之后，认定武臣绝不会那样做，实确有所顾忌，尽可放心大干，事成之后再看。果然如其所料，武臣刚听说后，竟是怒气难消，就要抓捕韩广老母妻小治罪，但也不欲杀害，只是想泄愤而已。
张耳便劝说道：“韩广虽说是叛逆之行，定是其属下为求荣得贵，胡乱撺掇而成，可他家人却无罪可定，杀之不仁，关之不义，倒成了咱们的累赘。就不如将其好意送还，也显你赵王大度，那韩广必然感念恩德，认为不会对他怎样。便可乘其不备，悄然出兵入境平叛，或能收到不错的效果，也算是个先纵后擒的策略，就看大王如何决断了。”武臣听后，也觉得没有好法可想，只得答应实施此计。便命人将韩广家眷送去燕地团聚，假说顾念兄弟之情，不欲因此小事，就伤害家眷亲人，也望今后相助，再续友情为宜。欲使韩广放松警觉，却在暗地部署准备，择日奔袭燕地。
赵国王武臣欲赴燕地平叛，命大将军陈余调集重兵整队北行，又命出征太行山的亲将李良助战，共有两三万大军出动，暗自开赴燕地边境。此时右丞相张耳也便随师同行，当在军前谋划战事，且沿途观看北地山川形势，以备日后强固赵地治理，督促修筑各地城垣，安置部署官衙吏员摸清底数。为此，只留左丞相邵骚与些亲信朝臣，连同护卫军将据守邯郸都城，谨防南地空虚生变，并派信使传告申阳张黡两支军马，密切注意防备后方之地，也是防患于未然。一切部署就绪之后，赵王武臣便同丞相张耳共向北来，随着开进队伍逶迤出征，却是兵强马壮，旗帜鲜明，气势威武，征尘升腾，大军赶奔北地平叛。此时陈余已在前方设立大营，整顿所到军伍，编队集结等候，派出探报之人深入燕地，了解敌军部署之情，专待国王丞相所率大军到来，便迅即展开攻击。
在军伍行进过程中，沿着太行山东麓北上，途径槐河之滨的沿山古城时，张耳因看到该城位于太行山东麓，是一座高大宏阔的土夯城垣，不禁暗自称奇。乘在此歇宿之时，便于城内外巡视一番，看到此城西南北三面，均为临山不远，只有东面为平地，城便建在高坡之上，也是方正宏阔。竟还是群山拱卫，居高俯视，周有围城河水环绕，城门敌楼高耸矗立，大有雄踞四方的气势，确为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问知当为赵国或是中山国所建，名叫丰镐城，属赵地边关重镇，秦朝便为当地重要城池，可曾做郡城之用，却好驻军建营，显得十分合宜。张耳于是赞叹道：“真好一座城池，当为重要县治官衙之地，应派得力之将驻守方可，或能成为此地重镇。”身边随员都齐声说是。
于是后来到了汉文帝时，其名本叫刘恒，此城因避讳其名中恒字，便改“恒山郡”为“常山郡”，成为后来的常山郡治所在地，也即沿用了数百年之久。直到汉末三国时蜀国名将赵云，自称常山赵子龙，其家乡便在此郡县之内，史书中所说常山郡为真定，乃为后人理解有误。确因两地相距有百里之遥，当时的真定府，也就是如今的正定县城，其前身为中山国所建的东垣城，还曾做过五六年赵都，后面还要细述始末，后曾隶属此常山郡治管辖。只是此后几百年中，此城因战火被毁，便迁到了东垣城，也便还叫做“常山郡”城，因此易被混肴。就连很多史学家，也多有误解，才有后来错误矛盾之说。本作者曾在所著“天狼啸中山”一书中，对此两城之谜有过简述。如今此古城便在元氏县城西不远处，还有城墙遗迹尚存，虽经两千多年风雨侵蚀，城郭旧址依然可辨，经考古专家详细考证，已有定论可查，特此说明。这些都是后话。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赵国丞相张耳继续随军北进，便来到相距百里的东垣古城。也是依山带水，坐落在太行山东侧不远处，北临滹沱河，也是颇为坚固的一座方形大城。此地向西不过三十里，便是一条秦朝修筑的驿道，从山下的土门关口，可进入穿越太行山腹地，再过险要难行的井陉关城，也是通往山西的交通要道。闻说秦皇死后，便是从这条驿道秘密返回咸阳的，因此为太行山八径的第五径，是个兵家必争之地，此时有秦军在此镇守，李良所率军将在此受阻，只得随军北征燕地。张耳细观这东垣城，其城郭却略大于那恒山郡城，而且人口众多，商贸发达，是个交通便捷之地，有很多优势可取。再看其西有太行山做屏障，北依滹沱河可拒守，城池四周皆有深沟为河，城墙却也高厚矗立，看是坚固难摧，且又紧贴着南北东西的交通要道，是个控制咽喉的重镇。心中自有所谋计，心说此地不仅能以城为守，还可设重兵防御，扼住东西南北要冲，互相依傍，可大有用武之地。怪不得中山国在此建城，四面均可出击抵敌，确有其高明之处，这是古人所遗留的遗迹，实当珍视才对。
当各路军兵，向北地燕赵边界集结时，武臣张耳商议，要兵贵神速，是想打它个措手不及，便在半途中悄然夜行，很快赶到前军营地。却接到探报信息，说那韩广并不相信武臣有好心，却暗自做了周密布置，各地关隘都加强了警戒，并在派将调兵，准备抗击赵军。张耳听说后，才知那韩广并不好斗，其属下也确有能人，若是死打硬拼，看来就是能够取胜，也定会两败俱伤。而都曾是并力击秦的自家兄弟，如今却起内讧，名声定然受损，恐是得不偿失。便与陈余仔细权衡利弊之后，认为还是不攻为善策，若意气用事，定然弄得不可收拾。俩人便劝导武臣，不如罢兵撤回，虽有些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的感觉，却能落个两安无事，到时还可共击秦军，不至搞成自我分裂，敌对成仇，那样便更不合算了。
武臣听说后，也觉得这韩广有些心智，此时已无所顾虑，其军将又都齐心协力，同仇敌忾，看是定要坐这燕王宝座不可，的确很难对付。但也是不甘心就此罢休，这样放过了他，他这赵王面上实在难堪，回去也难向群臣将交代，今后对其他将帅会更难控制。于是，他即不置可否，想等等看有无机会，然后再做定夺，竟弄得张耳陈余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耐心等待。可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打乱了一切部署，并弄得两人寝食难安，绞尽脑汁却无解，费尽心机难脱困，几乎到了黔驴技穷的程度。
却原来这赵王，太过草率行事，事先不与它俩商量，怕被阻拦，竟突发奇想，要以身赴险，暗自潜到燕地侦探虚实，也是缺少心智的狂妄之举。当赵王武臣等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便带了几个亲卫，悄然从军营溜出，偷越过边界进入燕地境内，想实际去了解敌军情。可是深入不远，便被燕方巡查军兵拦住稽查，看武臣等人神色慌张，言辞支吾，便产生怀疑，当下被押往军营防地讯问。也是韩广军中多有识得武臣，竟被当场认出，便指说这就是赵王，呼叫快些捉拿，不可让其走脱，立时便被燕国军兵围住，武臣等反抗不及，竟被军将生擒，成了燕军的俘虏。
这正是：本意拓疆控赵燕，
却生叛逆乘势翻。
适逢乱世腾龙虎，
各逞英豪弄坤乾。
攻伐计谋非善策，
敌军严防无隙间。
冒然入境探虚实，
却被识破入囚监。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