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妈妈将早膳备好放于食盒,现下让乐儿在睡会。”
“王爷,这时间恐怕……”
不等茹妈妈言完,就被冷灭之眸止住,屏住呼吸,转身走出掩门。
未睡醒就被茹妈妈扶上马车,街市叫卖声彻底将我闹醒,灵敏如犬之鼻,嗅了嗅四周,拌了拌嘴,傻愣道:“包子”
卤肉汁香于鼻尖缭绕不散,舔舔嘴,张口咬去,扑了空。
睁眼一看,寒宸坐于对面,悠闲用膳。
“我也要吃”
饿扁的肚皮一次次发出呼救,食盒放在我顺手的左边,淡淡说:“都给你”
“卖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嘴里嚼着包子,掀开帘子寻叫卖声,耳边就传来冷柔之音“你的糖葫芦”
“你啥……时候下的车?”
口吃接过糖葫芦,满目惊呆,为掩饰没见世面之怂样,扭头探向窗外,糖葫芦正往嘴里塞,一红衣女子,手持影剑,剑柄挂有指骨链随风飘,面色冷淡,眉目紧促往这边走。
“救命恩人”
“寒宸,我的救命恩人。”
闻言,寒宸上前掀起帘子,却即刻坐回车内,扬言说我没睡醒。
信了寒宸的鬼话,探身去寻,街上再无红衣人,疑惑是否眼神有问题,明明刚刚,确确实实看见了,怎的一转身就不见。
“赶紧吃,莫到了王宫挨肚子。”
喧闹声声进马蹄,渐渐街市嘈杂之声消失殆尽。
“宫中还有要事,我先送你去梨堂。”
牵寒宸之手下了车,才发现今日马车已行至后宫。
“怎的今日马车可入后宫?以前不是不能吗?”
揉了揉青丝,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弹指于我前额。
“疼啊”
抚额,噘嘴抬头,仰望眼前阴晴不定的臭男人。
“今日特例”寒宸说着下意识瞅了眼马车,继续道:“近日世子已回宫,住在梨堂西处,你可莫要去那里惹是生非,惊扰贵客。”
“寒宸,你再说一遍,谁惹是生非?”
提裙小跑追寒宸,上前堵住去路,让其给个说法,却被拽住直奔梨堂。
漫步梨园,梨花满枝丫,白嫩的花瓣散恬淡之香,细细嗅,香甜清雅的梨汁充盈嘴间,别有一番滋味。
春风化梨雨翩然起舞,散落席席地,伸手素雅之花静躺手心,如此美景惹得人挪不动脚,甩寒宸之手,一蹦便折梨花一支,取小支递给寒宸,命令道:“帮我戴上”
“好看吗?”
立寒宸眼前,潇洒转几圈,如云柔白之流仙裙款款而飞,同地面遗花相依相融,三千青丝懒散挽起,几粒珍珠点缀其间,再插梨花一支,活脱脱一仙子。
“看看,我是不是画中走出的仙子?”
寒宸低头凝视,不言一词,踮脚凑至眼前,盯星光之眸看了半晌,浅浅道:“这眸子里全是我诶!”
阵阵铜铃声穿过漫天梨花,拉回神思,寒宸拉起我手继续往深处走,浅浅梨花缠绵脚下,松软至极。
穿过层层梨树,依稀见一方正匾额上写着:梨堂。
“利小?这名字怎么这么怪?”
“是梨堂,而非利小。”
无奈的眼神在身上停留片刻,又拉着我继续前进,漫不经心嘱咐我好生听夫子之话,莫要再出洋相。
握寒宸之手,就似环抱整个大地,空气也停止运转,和寒宸默漫步花海间,甚是满足。
一句话,突然打破沉静。
“以后你我之子,还是我来教习功课。”
“好呀,你教他练武习字,我就带他吃喝玩乐,这工作分配怎样?”
“不怎么样!”
梨堂建筑同别处不同,无朱红之墙,也无雕梁画壁之栋,唯树藤缠绕而成的房子一座,四面以白纱遮挡,里面陈设一清二楚。
“真没想到,王宫竟有如此脱离世俗之地,难得,难得。”
松手,寒宸转身离去,屋内传出夫子教书之声甚是聒噪。
“寒宸,今日你何时下朝呀?”
死死攥住衣袖一角,望着寒宸,似在仰慕英雄,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如此讨好过冷冰块。
“同往日一样”
“往日,是何时?”
对寒宸我是一点都不上心,日日最担忧的就是吃和银子,其他事情一律不管不问。
大婚已过四月有余,连寒宸何时下朝都不知,身为妃子,的确难为情。
寒宸脸色突变,甩开衣袖,扔我在原地。
“哼,什么英雄,分明是狗熊。”
远去的身影一怔,飞身离去。
透过白纱,一群乳臭未干的王孙规矩而坐,专心听留着山羊胡子的白发老翁一摇一晃的讲课,眼睛都不眨,似一群小木头跟着一大木头学钻木头。
睁大眼仔细去瞅,那些个王孙最大也就十岁,最小仅三岁。
吐了吐舌头,真不知慕王怎想的,把我扔孩子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叼着梨花枝,互抱手肘,懒散无站相立于堂外,心想:慕王真狠,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明明是玩泥巴的年龄,偏偏让其做这等摧毁心灵之事。
我三岁之时,好像还在三重天掏泥巴玩,哪须上课禁锢翱翔的翅膀。
不过阿爹阿娘的放养式教学,也让我在太虚山成为众师兄弟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所提之问,总让师父无从回答,这也是我最自豪之地。
比如说:是先有鸡仙还是先有蛋仙;鸾凤上神将天帝之位拱手让人;三重天大战为何逼死异讙上神;三界之外是怎样的光景……
“怎么还不进去?”
慕叶上前拉我上阶梯,还不等反应,就已至门口,转身欲逃,已来不及。
“四王妃可是来听课?”
憨憨转身,站直身子,向夫子有模有样行礼。
“墨迹什么,赶紧进去。”
慕叶拉我冲夫子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和我并肩坐下。
夫子放下书,捋胡子看我,令我头皮发麻,捂脸扭头问:“夫子为何如此看我,就像看怪物一样。”
慕叶指我手中梨花,又看向夫子,顿时明白。
起身捋好衣,拿梨枝上前,弯腰90度,双手呈给夫子。
“今日来梨堂,一路梨花烂漫绽放,就折花特赠。”
底下传来窃笑,戒尺一拍,四周刹时安静无声,抬头一见,夫子脸更是难看。
“你可知错?”
错,我哪里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