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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色寂寂,若离坐在花园僻静的角落,浓密的树影将她的身子全部遮挡。

仰头看着那轮明月,有点迷茫,这样做、究竟好不好?她想起那个妖娆的人,还没等到人生最好的时候就……她这一世,只因有这上世的记忆而完全不同。她不能装作单纯的十岁孩子,不能遗忘那晚的大火,不能磨灭心中因思念而愈加强烈的仇恨,她……

有两世的记忆,注定是要冷眼看世间变化,仿佛只是过客,尽管努力,却不能真正融入他们的生活。梅沐枫,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么依恋,他给她的不止是亲情宠爱,还有被需要的满足,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副躯壳,而是鲜活的生命。

轻轻叹了口气,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起身往回走。

推开门,意外的看到半垂的账帘下海探着一颗小脑袋,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笑了,“小离,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还没睡?”避开他的话,若离坐到床边,“很晚了,快睡吧。”

“小离,刚才爹爹派人来说,明天给我放假,要带我出去玩哦。”楚惜墨说的兴奋,“小离,爹爹说地方可以由我来选,你想去哪里啊?”

“哦。”若离低眉想了想,笑着说,“去潭溪寺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保管你会喜欢。”

“好!就去潭溪寺。”楚惜墨欢快的点头。

“好了,赶紧睡吧,要不然明天你就起不来了。”

“小离,我要跟你睡。”楚惜墨伸手抱住她,痞痞的笑。

“小坏蛋,你都五岁了,也不怕被人笑话!”若离捏住他的鼻子取笑。

“可是我就想和小离睡。”一脸倔强,嘟着嘴,一副可爱又让人无奈的表情。

“哎,真是孩子气。最后一次哦……”蓦地,她愣住,这些话依稀存在记忆中,就是那晚……想不到真的是最后一次。

小手在她眼前来回晃动,“小离!”

“嗯?哦,睡觉吧。”吹熄烛火,她睡到床的外侧,一团小球儿的人紧跟着就挤过来。她伸出手臂把他紧紧抱住,黑暗中,眼角闪着一点点晶亮水光。

一点温热的水滴掉下来,刚好落在他的嘴角,伸出舌尖一舔,咸咸的。小脑袋抬起来,手摸上她的脸,发愣的说,“小离,你哭了?”

“不是,晚上水喝多了。”若离胡乱说着,抬手擦掉眼泪,撑笑摸摸他的头,哄道,“快睡吧。”

楚惜墨虽然小,可也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没有追问,小小的心里自有他的想法,伸手反抱着她,稚气的声音像是安慰,“小离,以后不要喝那么水了,眼睛会肿哦。如果眼睛肿的像桃子,那就不漂亮了,还会被人笑呢。”

“嗯。”若离轻笑,顺着他的话点头,“以后我控制着。”

翌日,若离睁开眼就看到窗户外照进的金色朝阳,而身边的小家伙睡的很香,双臂把她的腰缠的很紧,害她晚上总不能随意翻身,现在真是腰酸背又痛。

“小懒虫,起床了。”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一只耳朵,轻轻扯了扯,大声喊道,“楚惜墨,你尿床了!”

迷迷糊糊的人猛的坐起来,伸手摸摸床褥,嘴一扁,“小离,你又骗人!”

“谁要你每次都上当。”若离没有一点心虚,掀开被子下床,然后对着他招手,“过来穿衣服,时候不早了,今天还要出门的。”

“我自己会穿。”似乎闹着小脾气,楚惜墨站在床沿上,接过丫鬟递上的衣服,慢腾腾的穿戴。

“睡了一晚就会穿衣服了?”若离扑哧一笑,双手揉上他的小脸,毫不掩饰的取笑,“臭小子,还和我闹脾气,赶紧让我帮你穿好,耽误了时间可就没得玩了。”

楚惜墨也不吭声,很努力很认真的穿,可衣服总和他作对,穿好后不是一边斜,就是那边短,这边长,一张脸满是沮丧。

“小离……”最后,不得不低头。

若离看的发笑,动手帮他整理好,让丫鬟帮他穿鞋。趁他去洗漱,她也动作快速的穿衣,梳洗。

吃过早饭,两人手拉手走到王府大门,早有备好的马车等候。

安王爷站在马车边,穿着一身白色锦袍,腰上是枚金穗麒麟玉。听说这玉是一对,是当年安王爷大婚时,先皇赏赐。麒麟是长寿吉祥之物,因此在玉的背面分别刻有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王爷!”

“爹爹!”楚惜墨很少能有机会和王爷一起出游,因此显得比以往都高兴,可他不知道,这次却是带有告别的意味。

安王爷虽然面冷,可在此时眼神极为温柔,将他抱上马车,又把手伸向若离。

“我自己能……”不等若离婉谢的话说完,那双有力的手臂就已经伸了过来,轻松的将她放到马车上。蓦地脸一红,赶紧转身钻进马车。

而后安王爷也上了马车,虽然坐了三个人,可在奢华而宽敞的马车里,显不出丝毫的拥挤。

车辕辘辘,一径往潭溪寺而去。

若离低着眼,能明显的觉察到对面那道视线,不由苦笑,“王爷……”

安王爷这才收回视线,扯下腰上的麒麟玉,置于掌中仔细看了许久,这才递到楚惜墨眼前,“墨儿,喜欢吗?”

楚惜墨点头,问道,“爹爹,你要把它送给我吗?”

“是啊。”安王爷笑着说。

“谢谢爹爹。”楚惜墨欢喜的把麒麟玉拿在手里,转身就举到若离面前,“小离,你看好不好看?”

“好看。”

“爹爹……”楚惜墨刚想开口,却见安王爷先一步摇头。

知子莫过父,安王爷岂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从怀里掏出另一枚麒麟玉,指尖摩挲过那行小字:与子偕老。轻不可闻的叹息,他把玉交到若离手中。

“王爷?”若离愣了,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没有等到答案,马车停了。

“王爷,潭溪寺到了。”

“墨儿,你先下去,爹爹和小离说件事。”

“哦。”楚惜墨望望两人,乖乖的答应。

等到楚惜墨下了车,安王爷这才说,“这对麒麟玉是我的信物,如果以后你有需要,可以拿着它来潭溪寺找主持方丈,他会将你带到密室,那里面有我准备的钱财和珍玩。而墨儿手中的那枚玉……必要的时候,可以拿着它到城中的红叶楼,找那里的楼主,会对你有帮助。”

“王爷,既然你准备的如此完善,为什么……”若离听的更是疑惑。

“因为我是‘王爷’,师出无名,再者,就这点准备,远不能……”他的话不能讲的太透,但彼此双方都明白,顿了顿,他又说,“但是这些对于墨儿来说就完全不同,你应该明白。”

她明白,怎么会不明白。

王爷若想抵抗,会落得谋反的罪名,而惜墨不同,他还小,不被防备,有的是时间准备部署。那些在王爷来说微不足道的准备,在他的身上会发挥很大的作用,也包括她。

“爹爹,小离!”马车外传来楚惜墨不满的喊叫。

车内两人相视一笑,应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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