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宫,除了林燕南护驾之外,只带了小桃和小禄子。
山庄是新建起的,但庄内各处树木,花卉都按照十五前的样子种植规划,若非砖瓦太新,还真像一切是场梦。山庄中请的人不多,加上个老管家,统共也就十个下人。
若离在四处走走看看,每发现一处儿时玩过的场景就新奇不已,到了从前居住的院子,她抢先跑进去,指着那里就说,“表哥,我要住在这里!这是我从前的房间。”
“早就给你备好了。”梅沐枫笑着回答,侧身对管家吩咐,把其他人的住处安顿一下。
楚惜墨早就不满了,这会儿看到连住处都不在一个院子,脸阴沉的足能下雨,“小离……”
“惜墨,你就放心吧,虽然这里是梅花岭,可有大哥在你旁边住,一切都没问题的。”若离岂会不知他想说什么,只不过用眼神暗示他,一切要“入乡随俗”。
楚惜墨见状,纵然是再不甘愿,也只能暂且压下。
“二位请随老奴来。”管家客气的在前带路,领他们去住处。
楚惜墨看了她一眼,使气就走了。
“姑姑?”小桃摸摸头,多少也感觉到其中的纠葛。
“你去伺候,不用在这里了。”若离对着她摆手。
“哦。”小桃点点头,临走又看了眼梅沐枫,似乎比以前瘦了好多呢。
等到人都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若离与梅沐枫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会儿,若离激动的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什么也没说,就是咧着嘴笑。
“我带你去个地方。”梅沐枫拉着她,顺着新铺就的青石步道,走到后院。
那里有扇小门,通往后山,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座坟冢。坟很新,碑也新,上书:梅花山庄合墓,梅沐枫梅若离合立。
这坟,原本很简单,上次来的时候拜祭过。她还说要重新翻修,没想到战事突来,她就离开了。想必是他不久前找人修整的。
“表哥……”若离看着他,对着坟跪下,磕了三个头。
梅沐枫把她扶起来,笑容还是轻柔,“离儿,若是以后我死了,也葬在这里,这样就不会孤单。”
“表哥!你别乱说话!”她立刻斥责,怒气的瞪眼,“以后再也不许说这种话,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好!我不再说了,别生气。”揉上她气鼓鼓的脸,他笑起来,“回去吧,我带你看看房间,和以前摆设一样,不知道你的喜好变了没有。”
“只要是以前的样子,我肯定喜欢!”若离牵着他的手,两人裹着夕阳的暖辉,返回山庄。
站在以前的房门前,若离犹豫着,就像是等待某种宣判一样紧张。她心心念念的从前,如今真实的摆在面前,却让她生出奇怪的陌生和害怕。
动了动手指,终于把门推开。
眼前出现熟悉的桌椅,墙上的字画,长案上的花瓶香炉。走到内室,是如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床,连帐帘子也没变。
“真的和以前一样!”若离惊喜的跑到床边,摸摸枕头,又摸摸被子,扯着藕荷色的帐帘也能看半天。
“喜欢就多住两天。”梅沐枫在身后说。
若离转身看他,笑着扬起头,“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这里是我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不能限制我!”
梅沐枫轻笑,“我哪里有限制你,你愿意长住,我高兴着呢。”
“表哥,去看看你的房间!”若离兴奋的拉起他,跑到隔壁的房间去。
推开门,跑进去环视一圈,除了物什是新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她走到那架床前,摸着帐子,眼前猛的浮现出那夜的大火,禁不住脸色转变,冷汗钻出。
“离儿?!”梅沐枫觉察出异样,忙上前抱住她,“别怕,没事了。你若是不习惯,以后别进这个门……”
“表哥,你也别住这里!”若离感到胸口胀闷,强拉着他到了门外,靠在他身上,看院子里那些梅花树。有些是经历了大火幸存下来的,树身上有斑驳的烧焦痕迹,越发显得苍劲古朴,提醒一切并非是梦。
梅沐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睛在夕阳的柔光中流溢着琉璃般的光彩,“你小时候,总爱在下雪的晚上跑到院子里摘梅花,每次都要我训着才回到屋里。等到今年冬天,梅花再开,你还来吗?”
“来!怎么能不来?”若离认真的点头,想着又说,“我不做宫女了,回来陪你种梅花,发展我们梅家的祖业。这是我一早就决定的。”
“那可不能再顽皮,若再和小时候那样,我可会很生气的。”梅沐枫笑着,眼梢微微一转,看到院门口急转而走的人影,心中也微微叹气。
若离丝毫没有觉察到其他,沉溺在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憧憬,笑的那样开心。晃着他的手,撒娇道,“表哥,吹支笛子,你最拿手的那支!”
梅沐枫宠溺的敛眼一笑,取出青笛,悠扬清越的笛音顺着晚风吹出,在夕阳的迷幻光影中,越传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