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颜第一次见到帝炔的时候,大雪正下的欢畅,小腿高的积雪走路都困难,漫天扬撒的雪花遮了人的眼。
尔颜只是远远地看了帝炔一眼,就一眼,便沉沦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雪下得太大,以致于瞎了眼了。
北国与南国打了二十年的仗,终于在南国新帝继位之后休战,双方签署盟约,尔颜便是这个盟约最重要的一环。
从今以后,她便不再是南帝捧在掌心的妹妹,南国最尊贵无比的公主,而是北帝的妃。
是的,妃,不是皇后,因为她不够资格,这是北帝亲笔写的回信。
宫墙之上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那人也许是正站在宫墙之上赏景吧,只是很不幸撞上了她进宫的时候,坏了心情,只好眼不见为净,转身回去了。
尔颜苦笑一声,略带僵硬的抬起右手摸了下脸颊。
她这个南国的第一美人,怎么就入不了他的眼了呢?真是太奇怪了。
吩咐送亲队伍进宫门,尔颜率先朝着宫门走进去。
她这个南国的公主没资格让北国官员出宫迎接,只能自己走进去了。
伸手轻拢了下身上的大红狐皮披风,尔颜无声叹息一声。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没有炮仗,没有喜乐,也看不见红烛灯笼,不用三拜天地,也不用喝交杯酒。
尔颜坐在床边看着床铺上那一抹红色愣神,虽然是被那人喝得大醉强迫的,没有一点儿温柔可言,可到底也算洞房了不是?
吩咐人将那抹红色裁下,连同亲笔写的信一起封了交给下人,让他送到南国给皇兄,告诉他一切顺利,尔颜便又发起呆来了。
尔颜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来了北国了,当日皇兄询问她的意见的时候,尔颜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太冲动了些,不过,就算是不冲动又能如何呢?
南国皇室子嗣稀薄,父皇殡天后,也只剩下了她与皇兄二人,北国点名要皇室正统血脉,她不来,还能让谁来呢?
婢女长清在房中点燃了香炉,在里面特地放了南国皇室独有的香料,闻着很是香甜,尔颜却皱起了眉。
“不是说过了,我若不说便不准点香?”
对于她的这六位侍婢,尔颜没什么感情,皇兄说她们都是从小就跟着她的,但是尔颜不记得了。
就在四个月前,临近出发的前一月,尔颜被一伙歹人误伤,滚下了山坡,醒来后便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要不是南帝对尔颜实在好的过分,尔颜怕也不会相信,他是自己的亲人,而她,是南国的公主。
长清被尔颜训了一顿,却是面色不改,灭了炉中的香料,转身朝着尔颜微微俯身告罪,沉稳大方,“奴婢知罪,竟忘了公主之前的吩咐,这便去领罚,公主莫生气,对身子不好。”
看着眼前人一副打骂由她,却又关心她,顺顺贴贴的模样,尔颜凭白觉得一阵烦躁。
起身自己穿了披风,怀中抱了精巧的暖炉,尔颜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我要出去走走,你跟上,责罚便免了,下次再犯,一起罚就是。”
长清低垂着眉眼恭敬的道了声,“是,奴婢多谢公主宽恕。”
说完,便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