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太阳已是偏西，老太太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低头看着身前放着的小碟子。
这些盘盘碗碗陪了自己这么多年，以后怕是用不到了。老太太勾起嘴角，伸手将跟前的银箸拿了起来。
“修年，咱们王家也没有什么家底可言了，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变卖了换些实用的。我记得原来门房上的张妈有个亲戚便是倒卖这些东西的，不如下次等他打门前经过的时候让他帮个忙。”
“母亲，儿子无能……”
看着儿子此刻的样子，老太太突然出声笑了。
“你怎么可能无能？这些又不是你的错，是天意如此。再说如今你们不是都已经有了好的出路了吗？即便我是一个老顽固不一样被你们牵着走了吗？我相信以后你们会为王家重新挣来荣耀。”
“祖母，我们不是除非婚假不得外出吗？”
王念慈眨了眨眼，声音低小，不敢抬头看向那个被她称作祖母的人。
“是啊，除非婚假不得外出，那要是有婚假不就可以外出了吗？你说对不对，念慈？”
听到祖母突然抬高声调提到自己，王念慈浑身一抖，站起身来。
“祖母，念慈……念慈……”
念慈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两只手紧紧抓住手里的帕子，好似那上边寄托了她所有的勇气。
“没什么，既然你都站起来了那我也不妨明说了。修年，念慈生母已故，按说婚嫁之事该由你做主，今天我就跟你讨个人情，这丫头的终身大事我给做主了。”
念慈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斜着眼瞄了父亲一眼。
“母亲说的哪里话，您能做主替她筹办是她的福气，还不赶紧谢过祖母！”
“可是……可是父亲，哥哥跟……”
话还没说完的念慈突然瞧见祖母的目光像箭一样射了过来，似是带着阵阵冷风，让她不寒而栗。
“旭儿跟阿念自有他们的归宿，过完年你便年满十五了，难道说我给你做主辱没了你？”
“念慈不是那意思，念慈多谢祖母抬爱！”
王念慈慢慢屈身福了福，双手放在身侧坐了下去。
旁边坐着的是比她大一天的王念休，明明同样的年岁，只不过她是正妻之女便比自己身份高了那么多。如今王家都已经没落了，自己还是被她压制着，她心里很是不服气，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祖母不说阿念都快忘了，原来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呢！那我是不是该向念慈妹妹贺喜了？”
念休歪着头看向一旁的妹妹，似乎并未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多谢姐姐，顺祝姐姐早日觅得良人！”
念休抿嘴一笑，继续吃着跟前的饭菜。
“修年，我觉着念慈娘舅家的二儿子便很不错，之前她生母也一直求着我给做主，这会儿我觉得要是他们还有意倒可以成全了他们。”
王念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祖母是要把自己许配给屠夫一类的人家，这么一来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舅舅家还算可以，比此时的王家要强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