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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吕臣大起苍头军

章邯平定了陈城,在城中招降纳叛。没过几天,忽然有捷报传来,说宋留听说张楚王战败,就从武关撤回,他们走到新蔡时,正好被杨熊赶上。双方打了一仗,杨熊大获全胜,还把宋留给捉住了。章邯得到这个报告,非常高兴,就让杨熊派人把宋留送到咸阳去,然后回南阳驻守。章邯见陈胜已死,武关也安全了,就杀牛宰羊,犒劳将士。

在酒宴上,将士们看到章邯对庄贾非常器重,心里很不高兴。宴会结束后,司马欣等人就对章邯道:“庄贾是陈胜的车夫,他杀了主子前来投降,虽说立了大功,可我听说他已经干过两次杀害主子的事,像这种不义之徒,您为何还要让他做官?”章邯笑道:“我也清楚这种东西不足为虑。可当今的天下,像陈胜这种无法无天的反叛者还有很多。我已经得到报告,说泗水郡的沛县有个叫刘邦的亡命徒也聚众造反,此人杀了县令,闹得十分猖獗,不过听说他们最近也起了内讧。我推荐庄贾当官就是让反叛者的部下尽早杀了他们的头前来投降,这是挖解贼众的一个办法。所以说重赏一个微不足道的庄贾而使贼们互相倾轧生乱,这有何不可呢?”众将听了章邯的解释,都佩服其高论。

又过了几天,忽然李由派人前来报告,说他们和魏国交战,大获全胜,秦军已经攻占了大梁城,魏咎也逃往临济去了。章邯就召集众将道:“现在陈胜的窝已经被端,剩下的小股势力也不足为虑!自从我们出关,先后夺取三川、占领颖川、打下陈郡,现在又得到了南阳,叛军真是闻风丧胆,无处可逃。不过泗水的反叛者还很猖獗,我们应该趁势向东,一举扫平那里的余孽。”大家听了章邯的话,齐声道:“秦国威武,谨从将令!”忽然北面又有消息传来,说陈胜失败后,一些张楚的将领逃到了固陵和阳夏二地坚守起来,他们人数众多,气势汹汹,还扬言要杀向陈城报仇。章邯觉得事情还很复杂,就留下一些兵马,叫庄贾守卫陈城,然后亲率大队向北进发,他准备要彻底地消灭张楚的残余势力,然后平定泗水郡。

吕臣带领大家向东方寻找张楚王,因为大家不敢张扬,因此走的很慢。一天,他们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忽然遇上了前来寻找他们的令尹王植。吕臣喜出望外,就大声问大王在哪里。王植翻身下马,大哭起来。吕臣大惊,急忙下马,问王植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植就把庄贾如何杀害大王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说张楚王已经死了,都失声痛哭起来。王植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大王,真是没有脸面再见诸位,可我不杀庄贾,死难瞑目啊!”吕臣无奈道:“现在事已至此,王大人有什么打算?”王植道:“我准备招募一支兵马杀向陈城,一定要杀死庄贾,替大王报仇!假如你们认为我的罪过太大了,不愿和我一起去杀庄贾,我就马上自刎,来向诸位谢罪!”说着就把剑放到了脖子上。吕臣强忍悲痛道:“大王之死并非大人之过,你也不必太自责。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一同替大王报仇!”王植这才道:“如果是这样,就太好啦!兵马大权应该由吕将军指挥,我们要和章邯决一死战!誓死悍卫张楚!”众人就异口同声道:“誓死捍卫张楚!”吕臣见大家同仇敌忾,士气可用,就和王植向新阳进发。

这时的陈地,因为庄贾杀了张楚王被秦国封为郡守,事情传开后,人们都对庄贾纷纷谴责。王植和吕臣来到新阳,王植就写了一篇檄文在四处张贴。檄文上说:

吕臣等人谨以大义布告四方:庄贾原系张楚王的车夫,在南下转移途中,因见楚王落难,便背信弃义,丧心病狂,杀害了大王,然后拿着王的首级去向章邯邀功请赏,故而做了秦国的郡守。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如果不除掉,天下就没有公理了。现在张楚王的所有旧部,个个同仇敌忾,发誓要杀掉这个贼子替楚王报仇。楚地的百姓如果看到檄文,就尽快到新阳来聚义。我们决定每人头扎一块青黑色的头巾,就是给楚王戴孝的意思,所以我们的军队就叫‘苍头军’就是专门替楚王复仇的军队。然后进攻陈城,共报怨仇,誓死捍卫张楚政权!

吕臣把檄文贴出后,百姓应者云集。几天时间就号召了几万人,其中很多人都是张楚的旧部。王植和吕臣见人马越聚越多,就准备起兵。有一天,二人先检阅军队,他们就来到县城中心的演武场上。吕臣和王植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讲话,二人环视四周,见几万人的队伍,斗志昂扬,人人都是赤膊筋突,跃跃欲试都样子,每人还用一块青黑色的头巾扎头,以示与别军不同。吕臣就高声道:“逆贼庄贾拿着王的首级做了郡守,实在是可恶至极!一定要杀死那个逆贼替楚王报仇!”演武场上所有的将士就一齐高呼:“杀死庄贾!报仇!……”吕臣又道:“弟兄们,我们的军队就叫‘苍头军’,这将是一支特殊的复仇军队!你们看这是什么?”话音刚落,就有两位壮士扛着两面大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了高台。大家仔细一看,旗上分别写着四个大字,吕臣就看着字朗读道:“活捉庄贾!报仇雪恨!”将士们就一起高呼这两句话。吕臣见一切都准备好了,就下令道:“兵发陈诚!”这支愤怒的军队就离开了新阳向陈城杀奔而来。

庄贾担任了郡守,他派人把以前的族人、亲朋好友全都接到郡中享福。有一人坚决不去,就道:“庄贾是靠缺德的办法来换得的富贵,这样的人决不会有好下场!”就没有去陈城。庄贾就在城里整天大摆酒宴,恨不得享尽人间的富贵。谁料有一天,他竟然宿酒未醒,却突然飞报祸事,有人就来报告说:“陈胜的余党纠集了一支人马从南面杀来了,他们头裹黑巾,扬言要,要……”军士欲言又止。庄贾就从床上翻起来问:“他们要干什么?”军士只好回答:“他们要替陈胜报仇,说是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他们现在已经杀到了城下,请大人快快定夺。”庄贾听说有人要来杀他,吓得不知所措,急忙来到城头观看。只见这支军队就像决堤的潮水一般涌到了城下,并且是喊杀声惊天动地。当庄贾看清楚义军中的那两面旗帜上写的话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就连滚带爬地向城下跑去。秦军们看见郡守的样子,都笑得前俯后仰。

庄贾跑到府衙,大呼:“救命!”左右服侍的人一齐道:“你是一郡之主,应该指挥军队退敌,反喊救命,不怕被人耻笑?”将领们就强行把他架到城楼上来。庄贾从垛口里窥视,只见复仇的军团黑压压一片,就像涌动的浪潮一般把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一文一武,同驾一辆战车,正是苍头军的统帅吕臣和令尹王植。吕臣正值壮年,只见他全身甲胄,持戟佩剑,威风凛凛的样子。等四处的声音安静下来后,他就用鞭子指着城头上骂道:“庄贾!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贼子!快快打开城门,我要用你的狗头祭奠大王!”庄贾一听这话,吓得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道:“做官封侯,人人有份!陈胜能做楚王,我就不能做郡守吗?你们快快退兵,不然章,章……邯将军一到,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啦!”吕臣怒发冲冠,一声令下,苍头军就向城下攻去。一时间,杀声震天,地动山摇。城上的秦军一齐负隅顽抗。苍头军攻了一个时辰,吕臣看看天色已晚,只好下令收兵。

这天晚上,庄贾坐卧不宁。到了半夜,他才进入梦乡。忽然看见张楚王提着剑来杀他。庄贾急忙逃走,却被绊了一跤,惊醒后才知道是个梦,就吓得不停地哆嗦,再也无法入睡了。次日一早,忽然又听到鼓声大震,苍头军又来攻城。庄贾又被左右架到城楼上。吕臣大叫:“城上的人听着:我们要替楚王报仇,谁要是砍下庄贾的狗头,城破之后一定能赦免死罪!若是有谁保护他,城破之后就要灭掉三族!”庄贾吓得回头看着左右,道:“你们谁敢杀我?谁敢杀我?我是郡守,谁敢犯上?章邯将军来了就灭你们的族!”忽然一人走下城楼,砍死守门的秦军,打开了城门大叫:“吕老将军,快快进城!为楚王报仇!”吕臣见有人接应,就率领军队冲进了城中。

原来开城门的人名叫娄开,是个义士。他见庄贾卖主求荣,早就想杀他报仇,只是孤掌难鸣。现在见吕臣包围了城池,就做了内应。义军冲上城楼来抓庄贾。庄贾长期驾车,腿脚也跑不动,就被义军绑了起来。其余的人都降了吕臣。吕臣和王植率军杀到府衙,早有人把庄贾的族人,亲戚朋友总共几百号人全部抓了起来。苍头军就将他们全部杀了。这些人真是享福不成反遭殃,跟着恶人无下场。当天晚上,人们因为重新占据了陈诚而联欢庆贺。王植长吁短叹道:“现在虽然捉住了庄贾,但是大王已经没了!”吕臣道:“王大人不必悲伤,明日我们就设一个灵堂,杀了庄贾,用他的头来祭祀大王!”王植道:“大王的遗体在下城父,应该迎接回来重新安葬。”吕臣说好,就连夜派人到下城父迎取张楚王的遗体。

数日后,张楚王的遗体就迎回来了。吕臣命人用檀香木雕了一个精致的头,连同身子安放在一起,又喷上香料,重新安葬。这天,楚军将士身穿缟素,为楚王举哀发丧。吕臣命人把庄贾押到祭案前,大骂猪狗,然后喝令行刑。庄贾早就吓瘫了。刀斧手就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吕臣就用脑袋祭奠张楚王。祭奠完后,大家为了避免秦军毁坏张楚王的遗体,就把张楚王葬在了较远的砀县,还加了一个‘隐王’的尊号,有同情和哀怜的意思。随后吕臣仍以张楚为国号,高举楚国大旗,继续号召百姓反秦。

两天后,有人拿着一份信来见吕臣,吕臣打开信一看,上面写着:

王植没能保护好大王,本来无颜再见诸位。现在大仇已报,希望将军今后联络东南义士完成楚王未竟的事业。王植虽死而无憾,就此别过。

吕臣看完信,就赶紧对送信的人道:“你速去请王大人来。”使者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回来说:“王大人已不知去向。”吕臣知道王植隐居去了,叹息了好长时间。

陈胜虽然死了,但他生前封立和任命过的王侯将相们依然竖起反秦的大旗,在不同的地方,起义仍在进行,抗争如火如荼。此时项梁领导的江东起义就是规模最大的一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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