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露所说的靠山,则是苏老太太,平日里在松鹤苑荣养,看似不管府中的事务,可苏凝露知道这侯府上下的事轻易越不过她去。
更重要的是,苏老太太不喜苏夫人,对她这个媳妇平日里就多有挑剔,此次出了这事,苏老太太绝不会坐视不理。
苏凝露为何不怕苏老太太出来斥责她惹了这祸事,坏了苏家姑娘的名声,这就要从苏老太太自身说起。
苏老太太平日里呆在佛堂,甚少外出,看起来是虔诚礼佛。
可苏凝露知道,她家这老太太是个疯子,看起来很正常的疯子。
苏凝霜名声高洁,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个好的,但对于苏老太太来说,自是恨极了这份高洁。
有一次,她无意间见到苏老太太满目狰狞的在佛堂咒骂,原因则是苏凝霜在诗会上大出风头,博了个才女的美名。
香烛的烟弥散在空中,将老太太的脸弄得半隐半现,佛龛中的佛相笑着的弧度仿佛吃人的大口,让年幼的苏凝露惊骇不已。
这个秘密就一直隐藏在苏凝露心中,就连回来病倒烧迷糊了,也没有将这事说出去过。
苏老太太为何恨极了这些事,她不知,但她只需知道苏老太太不喜苏凝霜即可。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苏凝露便知道她赌对了。
“老大媳妇真是好大的威风,对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发什么威风。”老太太一进门,不问缘由便斥责了苏夫人。
苏夫人本来因怒气涨红的脸顿时青紫了起来:“婆婆言重了,媳妇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真以为这侯府里面你王秋月说了算了!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苏老太太话极重,苏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晃了两晃。
苏凝霜本来已经将罪名推到了苏凝露身上,若不是这贱妮子多嘴,今儿也惹不来这祸事。
不料老太太这一进屋,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她母亲训斥了。
“祖母莫要怪罪母亲,此事本就是露丫头多嘴才惹出来的,所以母亲才会动怒。”
苏老太太将目光落到了苏凝霜的身上,嘴角勾起:“霜丫头真是懂事啊,真不愧是有才女之名的人,还会教训起老身了。”
苏凝霜一听这话,大骇,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膝盖和地面相撞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心里一缩。
绝对出血了。
苏夫人心中大恸,面上也染上了怒气。
她深知婆婆对她一贯不满,只是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地步,上来不问缘由便斥责,现在还如此对霜儿。
想到这,苏夫人扬起了头:“婆婆既然将府里的事交给了媳妇,那就不劳烦婆婆操心了。”
在这老妖婆的压迫下几十年了,如今亮哥儿也有了才名,二房至今无子,根本压不过大房,她又何须处处忍让。
更何况她乃王家的女儿,若不是尊她婆婆的身份,世家女子怎容得她这老妇轻贱。
别人不知道那些事,她王秋月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这个婆婆,也是个肮脏的人。
苏老太太被苏夫人这么一顶,愣了一下,眼睛瞪大。
反了天了,平日里任她揉捏搓扁的人,现在竟然敢反抗了,这让苏老太太怎么接受。
顿时怒道:“王秋月,你好的很!来人,请家法!”
旁边的奴仆愣住了,并没有人敢动。
“怎么,这侯府的人我还指使不动了!那就发卖了吧!”
听了这话,仆人吓得瑟瑟发抖,全都跪了下去,连叫不敢。
“我可是王家的女儿!”苏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妖妇竟然要请家法,她怎么敢。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嗤笑道:“王家的女儿怎么了,既然进了我们苏家的门就要守苏家的规矩,要是不愿便领了休书,回你的王家!”
“母亲!”得了信赶回来的昌平侯爷刚进门便听到了他老娘要把老妻给休了的话,顿时惊呼一声。
苏老太太看见大儿子回来了,眉头皱了皱,脸色难看。
“怎么,你也要对着老身刷一下侯爷的威风吗?”
昌平侯爷一听这话,立刻跪了下来:“儿子不敢,母亲莫要说此等诛心之语。”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觉得老婆子我老了,该死了,在你们眼前碍眼了是吧,出来说两句话就要被人赶回去!
你们怎么不把我关进牢里啊!”
苏老夫人每说一句,昌平候的冷汗便流的更凶,说道最后昌平候的脸色都白了。
也顾不上心疼老妻,猛地起身给了苏夫人身上虚印一脚:“蠢妇,快给母亲道歉!”
“苏长德,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苏夫人本就怒火攻心,以为昌平候这次听到他母亲这么说能够站在她这一旁。
没想到这软蛋终究是个软蛋,她就不该有奢望。
若是这人肯站在她这旁一次,她也不会被这老妖婆欺压这么多年。
此刻,王秋月爆发了,去他的为妇之道!
顾不得将乱了的发髻扶正,起身便朝着昌平候的脸来了两爪。
苏夫人的指甲带着长长的甲套,昌平候的脸顿时见了血。
苏老太太见到此景也是慌了,怒道:“毒妇啊,毒妇,真是家门不幸!”
她是偏疼小儿子,不过这大儿子也是她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着昌平侯府,怎么能容得王秋月伤了他的脸面。
这是在打侯府的脸啊。
苏夫人见昌平候脸上出了血,心中一惊,但此刻已经骑虎难下。
今儿她要不压倒这西风,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磋磨,想到这苏夫人抓起桌上的烛台,厉喝道:“不外乎是一条命,我王秋月奉陪!”
此刻苏凝霜已经呆了,她没想到事情能够闹到如此地步,她的父亲和母亲竟然大打出手。
苏凝露也惊了,她知道苏老太太不喜大房,却没料到苏老太太这战斗力这么强,竟然闹成这样。
她这大伯母平日里一副温良贤淑的大妇做派,没想到还有此等鱼死网破的血性。
苏凝露也是惊了,这场戏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了,只能睁着眼待在一旁。
都闹成这样了,她再晕着岂不是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