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猜到了。”陈学铭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北京,与郑均教授两人相对而坐。
“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过早让她知道为好。”郑均喝着茶,缓缓的飘出一句话。“让她先去研究,很多事,要自己真的去研究了才会有突破,按照我们的路子走可能会陷入我们一样的困境。”
陈学铭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发皱了的皮肤,缓缓叹了口气。“可惜我老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陈学铭与郑均两人相差近30岁,本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却意外结成好友。若不是共同抗敌,俩人或许也不会熟络到这个地步。
“您看起来还是年轻的,身体依旧很强健。”
“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
郑均不知道再说什么。本来在研究这个这个事情的人很少,现在目前的主力骨都已五六十岁了,陈学铭作为领军人物也是有心无力,再没有年轻的人员进来就后继乏力了。
“其实小沈是可以的,她是比较特殊的。”
“你想说小沈是被她选定的吗?”
“如果不是她帮忙的话,小沈怕是也走不到这一步,她的情况要比很多人都特殊。”
“但是小沈也为此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你忘了她为什么走上心理学这条路了?如果不是她,小沈怕现在是个很出色的艺术家,也不用背负这么多。”陈学铭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难道你忘了那件事吗?现在还不是最好得时机,要先沉住气。”
郑均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
沈映寒再次回到W市,W市距离E市很近,但是沈映寒还是怕回家,径直来了W市。
沈映寒接到罗思全电话赶回来得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当她到达医院得时候却发现魏开国也出现了相同得症状。
“今天早上才开始的。本来他在医院陪护,今天早上去买完早餐回来后就发病了,这是当时在走廊的监控视频。”罗思全从电脑上调出视频。
早上的走道是没有什么人的,7点35,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开始活动。魏开国一个人买了早餐回来,走到距离王利容病房2米远的位置突然停住,然后把手里的早餐摔到地上,用脚踩。
“幸好是热干面,没有什么汤汁,不然滑倒的话还要出其他问题。”罗思全在一边像解说员一样的评论。
然后魏开国便开始大吼大叫,撞击其他病友的房门。
“他跟王利容说的话很像,都是不要害我的女儿这样的,但是他的冲突对象好像只有王利容,甚至有想杀掉王丽容的言语。”
“通知张琛了吗?”沈映寒想着,自己根本就对临床这块没有研究,对治疗反感也仅仅只是了解皮毛,只能分析病情,现象,对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无从下手,现在能帮忙的只有张琛。
“通知了,昨天张琛过来看过魏雅丽和王利容,他也认为是植入了某种意识才会这样。”
“那有没有出具体的解决方案。”
“还没有,这不是等你回来商量吗?”
“这并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我帮不到你们。”沈映寒依旧是冷冷的,已经27岁的人了,说话还是一点都不考虑人情世故。
“你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嘛,办法我们一起慢慢想。”
“你觉得我们可以慢慢来,他们这一家人可以慢慢来吗?”沈映寒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当然要认真了,好歹魏雅丽也是自己的好朋友,现在朋友一家都这样了,而自己却只能在旁边出出主意,什么作用都没有,连狗头军师都算不上。
“张琛还是不能对他们进行催眠吗?”沈映寒缓缓情绪。
“还不能,他们虽然这样了,但是防备心很强,催眠也没有办法展开。”
“我们明天再去一趟E市。”
“再去找陈教授吗?”
“不然呢,是你能解决还是我能解决。”
罗思全不再说话。作为医生,自己明显不是合格的,一个病人没治好,结果病人全家都被传染了。有时候他也感叹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为什么别人的案例就那么好解决,自己就这么倒霉,遇见的病人都这么难。
“这是一种生活的历练,生活的太安逸,没有接受国社会的毒打。”张琛在听过罗思全的抱怨后开了两句玩笑。
作为新生代的催眠专业的主力军,张琛在国际上是很有地位的,但是这次,面对魏雅丽一家的病情,却也束手无策。
“你不是也没有接受过毒打。”沈映寒在一边冷冷的补刀。
张琛如今30岁了,还像个小孩,私底下比较喜欢穿潮流的服装,平时还喜欢追星,偶尔去泡妞,完全就不像少女们心中幻想的医生的样子。
“说的好像你接受过一样。”张琛也这样反讽沈映寒。
沈映寒不再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睛。
“真是不巧,老陈去P大做学术交流了。”陈学铭教授的爱人张爱容一边给这三个学生分水果一边观察着他们。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
昨天沈映寒在回W城的路上,自然没有碰见陈教授。
“这样啊。”
“不过老陈说,如果你们遇见难解决的问题,不妨换个角度下手,解决问题的路径从来都不止一条的。”张爱容笑容可掬。
这么和蔼的老太太,真好,如果是自己的奶奶,自己应该会很幸福吧。沈映寒心里想着。
三人再次碰壁,其实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了。
“反正人生总是遇见麻烦,事情如果真的好解决那也真的没有什么挑战力了。”
罗思全总是把这样的鸡汤挂在嘴边,就认识短短几天,听的沈映寒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琛,你能不能催眠我。”沈映寒看着窗外,像是出神一样。
“你说什么?”罗思全听见后惊呆了。
“好”张琛纵然心里疑惑,可以还是一口答应,虽然相识几天,但是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经过考虑的。
“你要被催眠,你觉得你病了?”罗思全则是一脸八卦。
沈映寒转过头看着罗思全。小两岁终究还是小两岁,没有她那么成熟,面对事情的时候经验不足,咋咋呼呼的,但是某种角度来看还是很可爱的。就想很多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傻傻的,咋咋呼呼的,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最后还是获得了男主家的欢心。只是不同的是,电视剧的女主角都是女生,而罗思全是个男的。
“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沈映寒冷着脸。
张琛的办公室布置的很温馨,跟医院比起来氛围好多了。
“坐吧。喝杯水。”张琛脱掉外衣随手给沈映寒倒了杯水,但是却并没有给罗思全拿。
沈映寒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水杯,身边的环境已经变得不同了。
“能看见一扇门吗?”张琛试探性的问。
“能。”沈映寒答着。
她的面前有一扇门,打开门,出现一条走廊,就像医院的病房一样,不一样的是这条走廊不是直的,而是弯曲的。
沈映寒走进走廊。“每个房间上面都有数字,像编号。”
“是每个房间都有吗?”
“是的。”
“你的那个呢?”
沈映寒回头,看见自己的编号:00157
“00157”
为什么是00157呢,怎么会是00157呢,为什么之前那个人就叫自己00157呢,沈映寒突然觉得疑惑。
“周围是什么样的。”
沈映寒随着走廊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又回到了原点,就像一个圆一样。
明明是个圆,但是为什么两边房间的数量都是一样的?
沈映寒觉得疑惑,回想刚刚看到的数字,00104,00255,00496,01123,01947,03294,03679,04328,04396,04985,05279.....最后一直到91265,93643.一点规律也没有。但是每两个相对的房间数值的比较接近,就像是一组一样。自己是00157,对面是00104 。沈映寒走到走廊对面,打开104的门。
沈映寒醒来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中,她看见顶上那片熟悉的天花板,灯带下面一层叠一层的角线,中间是很可爱的吊灯。她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也许是因为房间的装修太过于可爱了,而自己的年纪已经不能再可爱下去了。
“你还不起来,今天不上班了?”陈文娟在门外吼着。
沈映寒听见陈文娟的声音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打开房门。那是沈映寒经常梦见的场景:妈妈还是想以前一样在厨房忙碌,电视机开着,放着无聊到底的连续剧。
“你老是这么晚去上班,你老板不说啊?”
“妈,这不是做梦吧?”
“什么做梦,你还不快去刷牙,你天天起这么晚去上班,你们老板会不高兴的。”
沈映寒看向前面的钟:11点40
“快点去洗漱,然后来吃午饭,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还杵在那干嘛啊?”
“假的也好,假的也好。”
“说什么呢?快点去。”
沈映寒大概也是高兴过了头,明明自己的妈妈已经死了,但是在这里她又活了。
不管,活着就行了,也许那是一场梦。沈映寒想着,一边发出笑声。
“你傻乐什么啊?”陈文娟坐在餐桌对面,盯着沈映寒。
“啊,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很高兴。”
“找到男朋友了?”
“什么?”
“不要老是犯花痴,你好歹是个硕士,过几天就要25了,要成熟点。”陈文娟表面一本正经的说着,单是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硕士,我明明是博士啊,而且我27了。沈映寒觉得奇怪,为什么时间都错乱了,这是梦吗?
沈映寒打了自己一巴掌。
疼啊,这就是现实世界,看来之前是做梦了,还好是做梦,我才不乐意我妈离开我。
“你干嘛啊?自虐啊。这几年读书读傻了?”陈文娟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映寒。
“没什么,感觉好像有个蚊子在脸上。”
“拍蚊子你还那么用力。你爸说明天就回来,陪你过生日。25是半个整生了。他呀,也是着急你”。
“着急我什么?”
“着急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
沈映寒突然被一口水呛到,整个嘴巴里面的水全都喷到了陈文娟的脸上。
陈文娟被突如起来的“喷泉”吓到了,沈映寒快速抽了桌上的纸给陈文娟擦着,一边念着对不起。
“好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只是,陈思哲可是你导师的孙子,你难道就真的这样分手了?”
陈思哲是谁,我的导师不是郑均吗?沈映寒心里疑惑,但转头想,反正在这里跟之前的都不一样,连妈妈都回来了,其他的也就不计较了吧。
“额,妈,我去上班了。”说完,沈映寒就快点撤出了陈文娟的管辖区域。
其实沈映寒之前的性子就是这样,喜欢逃避,也不能说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遇事能躲就躲,不想回答的问题也闭口不答。就好像乌龟一样,总是喜欢缩进自己的乌龟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