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馨宁起来洗了衣服,便去食堂吃饭。
曹老头:“馨宁,昨晚你没吃饭啊?”
馨宁:“我昨天下午快五点时去了亲戚家,原本没打算在他家吃饭的,他非要留饭,所以就在他家吃饭了。因为急,没有和你说。对不起啊。”
曹老头:“我晚边上寻你吃饭,没寻着。等了一阵,见你还是没有回,我就把饭放在冷水盆里,担心你回来时没吃饭饿肚子。今早起来发现饭没动,我就自己炒了吃了。你这是新做的。”
馨宁一听心里非常感动,道:“真是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曹老头:“没事,只是你以后出门有事时和我说一声。要留饭,我便放在这个柜子里。”他指了指厨柜。
馨宁:“好的,以后我若出门,便会和你说。”
曹老头看到她眼睛肿了,问道:“馨宁,你眼睛怎么肿了?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馨宁想起昨晚流泪了,起床后都觉着还有点涩,因为急着洗衣服,连镜子都忘记了照。她道:“昨晚上睡觉前喝水喝多了。”
曹老头有点担心地看着她,却说:“哦,没事就好。”
馨宁吃完饭回到房间,拿着镜子一照,眼睛肿的是挺明显,双眼皮都快看不清了。眼睛肿成这样,一句睡觉前水喝多了确实不能令人相信,但也编不出别的理由来搪塞。
昨晚那泪水流的太多了,好象自己从来没有这般伤心绝望过。好在现在心情平静了不少。睡眠于自己倒是良药,一觉后,悲伤或难过都要减轻一半。
她出去打开门市大门,看到前边的公路,向东边的公路尽头望着。看着这路面真的不平啊,宇峰昨晚消逝在黑夜里,骑着车,连手电筒都没有,真的极有可能会摔跤的。若是自己摸黑前行,真的不敢想象。想到那手电筒拿出来都没能给到宇峰,他当时得有多急着要走啊。
梁叔昨晚见到的宇峰,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宇峰肯定是生气,若摔跤了,又伤又气,得多让梁叔心疼啊。梁叔会认为自己很不懂事。他对自己那样好,她却一点也不关心宇峰。
原本那样美好的开头,就让李姨那么一句话,演变成了而今这般难堪的局面。李姨那般八面玲珑之人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分寸?
即便自己做的不好,进自己屋子前,李姨那情绪也应是发泄尽了。她一姑娘家,一直安份守在门市。第一次晚上带回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又说了是同学,李姨应该知道她和这男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啊。最后李姨怎么还要说那样的话呢?不,李姨是故意的!
她就早关了一次门,李姨就如此毁她良缘么?这般也太恶毒了吧。李姨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李姨,到底有什么好处?
任叔来门市也见到馨宁的眼睛肿成那样,问道:“馨宁,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哭脸了咯。”
馨宁:“昨晚睡觉前喝多了水。”
任叔:“我想你也应该没什么事伤心咯。”
馨宁心想,你妻子做了那样的事,你一点都不知情?你这样精明的人,这么快相信如此搪塞之言?她恨不得把昨晚上他妻子胡说八道的话讲出来。转而一想,不对,这连曹老头都知道她没说真话,任叔怎会相信?他极有可能知道。若他知道,无非是他装样子骂李姨一番,最后大家相处更尴尬罢了,于事无补。
任叔笑道:“以后你要出去和我说声,我来替你,不要关那么早的门。许主任那火爆性子,你是知道的。”
馨宁:“嗯。”任叔为何不提营业款的事啊?出纳没和他讲?还是钱就是他拿走的?既然他不提,自己是不会提的。以后有钱就缴,没钱缴时,就不缴。
任叔进他自家厨房间后一小会,李姨又从厨房间出来了,瞟了一眼坐在柜台办公椅上的馨宁,没有和平常那般主动与她说话,只是走到大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又进去了。
馨宁虽和李姨对视了一眼,也没和李姨讲话。她是不想再见这个人了。毁了她等了那么长时间的希望,她还能和往常一般,真心做不到!
之前她总以为这两个人会好生关照她,但通过昨晚的事,她很难这样认为了。忽然想到这两夫妻这样一前一后出现,似乎在哪里有些不对劲。
原本任叔看到她的肿眼,那般轻易相信她的谎言,就令她怀疑了。而李姨没隔多久出来,刚才出门看什么呢?
李姨若和她说了话,还有可能是李姨偶尔说话不注意,自己都不知道惹祸了。但不说话?她心知肚明,那出来到外面只是看了一下,正好证明这只是她来门市的由头。李姨听到任叔说她眼睛都哭肿了,李姨来勘验自己的成果?!看来这两夫妻都对此事极感兴趣啊。
他们夫妻有看别人良缘被拆散的癖好?
不,上次晓文来,任叔还竭力劝着她与晓文谈对象。既然夫妻这般同心,李姨昨晚就不会那样做啊。为什么?为什么宇峰来了,她就这样做?她知道宇峰是梁叔的儿子?
许主任是希望她和宇峰成的,这样对他来说,很有利。难道任叔夫妻却与许主任意见相左?
她从二丫对自己工作的羡慕,还有霍姨说过门市之前一直就是任叔和周姨两个人。她确定这门市是很难安插进来的。她是被许主任强行安插进门市的。还有任叔分给她的钱?!
任叔根本就不想她来门市,只是迫于许主任的压力。难怪第一天来报到,她就听到许主任和任叔耳语,里面还有个“市社”。那任叔对她的来头自是想方设法了解。
李姨当时替她挡高姨时,不是说她的男朋友在读大学吗?那说明她一早就知道的事呀。
任叔也知道,在他眼里,晓文这样好的对象我都拒绝,我这不谈恋爱就是等着宇峰。
上次晓文在我房里时,任叔把我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自己说在等一个人。晓文问她,那个在大学读书的?当老师?最后出门时晓文还说当老师的有什么好。
任叔正好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怪不得,昨晚李姨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从我晚上带宇峰进来,就知道我和宇峰关系非比寻常。算算时间也是宇峰差不多毕业了。后来李姨的注意力全在宇峰身上,她就是想从宇峰那多些了解。李姨不需问太多,只要打听到宇峰的职业是老师就行了。
李姨知道她会遮掩,就直接问宇峰。宇峰在自己面前不藏半点心思,李姨这人极有心机的,估计李姨想问的,宇峰都说了。否则,李姨后来那句话就太突兀了。
馨宁终是明白了,昨晚李姨为什么要那样做了,那针对性是极强啊。这两夫妻,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还这般夫妻同心。亏得她一直当这两夫妻是好人。
天擦黑时,曹老头喊馨宁去吃饭。
她走近食堂时,食堂门关了,曹老头道:“你到我屋里吃吧。”
曹老头的书桌上已装好了饭,一个青菜。飘散着香味,还特别精致。
曹老头道:“馨宁,你吃吧。我收拾一下。”
她说了声“好”便坐下来吃。
曹老头的厨艺真是好。她很快消灭光了,太饱了!
曹老头:“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所以晚来了点,你饿着了吧。”
馨宁:“还好。”
她想起早间曹老头明知自己是哭肿的眼睛,却不拆穿她的谎言,这修养还真不错。他这岁数和自己父亲差不多。于是想和他聊一下。
馨宁:“曹师傅,听说你父亲是国民|党军官?”
曹老头:“嗯,快解放时,他去了台湾,没来的及带走我们。”
馨宁:“那你吃了不少苦哇。”
曹老头:“嗯,自己没有亲爹在身边照顾不说,还因为他的原因,我和我娘都受了牵连。”
馨宁:“你母亲还在吗?”
曹老头:“早走了。因为回到了自己家里这边,虽是受了牵连,却没让我们受太多的罪。我娘伤心咯。经常想起我爹,一想就流眼泪。我那时小,想不了那么多。要说,这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但象他们这样一分开就是一辈子,伤心那也是一辈子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角便有泪水流出来,他用手轻轻抹去。馨宁看到他这都几十年过去了的痛,而今还有泪,这得多伤心难过的事啊。
馨宁安慰道:“都过去了,他们应是相会了。你也不要伤心了。”
他又带笑道:“还有什么呀,人就这样一辈子。”
馨宁起身道:“我回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曹老头:“馨宁,我家里这几日有些事,明天你可能也要这个时候吃晚饭,没事吧?”
馨宁:“没事咯。后天我回家里去一趟,住一晚。你后天就不必来做饭哦。”
曹老头:“好的。”
她提了热水瓶就离开了。
馨宁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看着宇峰昨晚坐的椅子,她好想昨晚是自己陪着的宇峰啊,这样,他就不会气走。
“要说,这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但象他们这样一分开就是一辈子,伤心那也是一辈子啊。”刚才曹老头的话响在她耳朵边,还有他眼角流出的那滴泪。是啊,分开,于相爱的人来说,那是一种折磨。怪不得曹老太太走的那么早。
宇峰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她等了宇峰那么长时间,一见他又这般欢喜他。这算的上是相爱的人吗?至少于她是这样的。真若这般错过,多可惜啊。以后她想起宇峰时,会不会还流泪呢?
不,相爱的人就要争取在一起,绝对不要分开。她知道李姨这话是株心的,很难解释。但纵使再难解释,她也得去解释。让她这样放弃,如何心甘?!
去找宇峰?宇峰肯定不愿意见她了。梁叔心疼宇峰,气结不散,她去只怕是还会办成坏事。
门市旺季过了这么久了,她既准备休假回家安抚下心情,那何不向母亲讨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