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排行第一的犼鹿,自始至终,都作为一个旁观者,不惊不喜,完全不像排行榜首位凶狠妖兽的做派。
江城子怀疑犼鹿的身份,已分不清这排行榜首位的妖兽是忠是奸,有何用意。可他已没有闲暇去质问,因为弟弟眼看就要被猿魔一拳砸成稀巴烂。他刚爬起身,猿魔的手臂已砸了下去,他不敢再看,两脚一软,险些站立不稳。自己最亲的亲人,又即将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又要离自己而去,而他依然是那个无能为力的懦弱者。
“不!”他哭喊着,灰尘和碎屑挡住了眼前的一切,一人一兽往尘灰中冲了进去。一滴滴鲜血,从猿魔口中滴落,染红了妖兽的嘴唇。朦胧中,一个男子的身影背对着他,右手执剑,左手手掌消失不见,断手处鲜血淋淋。
那猿魔似是还不满足,捶胸顿足,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逍遥子一阵吼叫。尘土散开,干枯的小池中显现一人一魔相互对峙。
江城子迅速来到近前,看着失去左手手掌的弟弟“小文,你没事吧!”
“大哥!”
逍遥子境界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完成蜕变,可面对的是妖兽猿魔,以失去一个手掌为代价,逃过猿臂的致命一击。他的左手整个手掌消失不见,伤口流着血,连接手掌的小臂骨头已裸露出来。他看到近前的是大哥,悬着的心似乎找到了依靠,微笑喊了一声,看向自己的伤口时,断手之痛,让他晕厥在江城子怀里。
三目兽一心护主,不管能不能打的过那猿魔,一跃跳到猿脸上,与猿魔撕咬在一处。
江城子取出白雪影给他的复玄丹,给弟弟吃下,简单止血包扎伤口。他刚背上弟弟,妖兽犼鹿突然走上前来,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他从犼鹿的眼眸中读出,对方是让他跟上去的意思。
犼鹿前路为引,江城子背着昏迷的弟弟紧跟步伐。猿魔竟放弃与三目兽较真,大力推开纠缠的火狼,拼命追着江城子他们。真是逍遥子不死,它不休。
……
江城子快步离开了枯树林,进入了金灿灿的那片林子,当犼鹿慢下脚步,江城子这才发现,后面的猿魔没有再继续追来。没过长时间,三目兽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一身的伤痕,鲜红的狼毛分不出那部分是原有的颜色,那部分是鲜血的颜色。
又是一阵默默地前行,二兽在前方走,江城子背着弟弟默默跟着。看路线,江城子知道,他们正往光晔溪方向去。光晔溪的生命之力,是这片妖林最神奇地疗伤之物。
……
格兰妖林光晔溪二重水地段,一只火红色的三眼狼跳入溪水,它虎啸几声,伤口跟着愈合,然后静静地看着江城子这边的动作。
逍遥子的断手位置在水中简单浸泡,不等江城子唤醒,那刺骨的疼痛已将他从昏迷中疼得清醒过来。他咬着牙,大口喘息,看着那断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口愈合了,体内的复玄丹也发挥药效,他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坐在溪边开始调息,有大哥在一旁护法,他全身心放在冰心诀上。
半个时辰过去,他口吐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全身上下这才真正是与破谷时的自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轻盈的身子,全身肌肤似有了灵智一般可感知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自己已融入了其中,不再是独自一个个体。
……
“恭喜你!你达到羽化之境了”见弟弟醒来,江城子微微一笑,没敢提断掌一事。
逍遥子一声叹息,看了看自己左手,整个手掌消失不见,说道:“一只手换来羽化之境,不知道值不值得。”
江城子安慰道“没事的!以后出了天涯海角,还是完好无损”
逍遥子行走江湖不知多少年,不知做了多少次缺胳膊少腿的心理准备,每次都相安无事,如今也只是在天涯海角缺了一只手,虽然目前还回不去现实,可这毕竟是天涯海角,他没有失落到自暴自弃,对着大哥笑道:“说的对,而且我右手还是完好的,打架斗殴完全不耽误,呵呵”
见弟弟有这样的想法,江城子满心欣慰,起身拍了拍屁股,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走吧,我们去找剑无常他们”
“他们?”逍遥子自长安跟着黑衣人来到幽冥之地,最后到了万蛛城进了格兰妖林,期间经历了不少,但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与外界联系,自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能在此处见到大哥他已经非常意外。
“哦,剑无常和白雪影,我们五天前走散了,约好在逆溯溪一带汇合,走吧,我们边走边说,我也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
从光晔溪一路到逆溯溪,几个时辰路程,中间十几个山头。一路上,江城子跟弟弟讲述了他们从离开长安后的所有事情,一直讲到如何来到幽冥之地,如何进了格兰妖林。而自己身处生死边沿的一些经过则略微带过。
这中间有几处还是让逍遥子难以承受,一是听到大哥告诉他,食铁飞熊因为保护白雪影,英勇牺牲了。另一个是,陈鹏死了。
“小白肯定伤心死了!”
“嗯!”江城子点了点头,回忆起洛阳城外那副失落的眼神,说道:“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跟来了。倒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后面这家伙混到一起了?还有,为什么猿魔会一直追着你不放?你对它做了什么?”
逍遥子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随身后的犼鹿,刚要说自己从长安开始追逐黑衣人之后的事,忽然想起了什么,凝重地望着大哥,说道:“有个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就告诉你”
“什么事?天灵神兽的事?这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这事”逍遥子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问道:“跟马致远一起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这事,马致远说他们在秦陵城遭到了追击,就走散了,他也不知道你要求他救的那人现在如何。”
逍遥子突然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盯着大哥,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谁啊?”江城子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弟弟“我认识?”
逍遥子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事全盘告诉大哥,心中暗自想,目前最重要的当然是获得天灵神兽,况且那人不知道活下来没。若是死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反而会影响大哥的心境,影响接下来的行动。若是没死,目前仍是要以天灵神兽为主要任务,那出了幽冥之地再告诉大哥也不迟。所以,无论如何,对于这事,目前大哥还是不知道为最佳。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一改语气,继续举步启程,指着身后的犼鹿说道:“那个,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跟这家伙混在一起吗?其实,万蛛城的妖兽榜有误,它并非是这格兰妖林最厉害的妖兽,它是天灵神兽的引路兽!”
“啊!”
逍遥子继续说着:“它虽然不是如妖兽榜中描述的那般,可它擅长结阵是真的,所以它才会与三目兽这般亲密。”
三目兽擅长破阵,犼鹿妖兽擅长结阵,这听起来像是死对头。由于犼鹿温顺,所以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像伯牙子期。
“就因为这个它就一直跟着你?”江城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我就不知道了”逍遥子回忆起之前在格兰妖林的遭遇,与这犼鹿碰见后,就一直跟随左右,还帮了不少忙。他一边走着,一边回忆道:“就是它带我们去偷吃了圣捻果,所以那猿魔才会一直追着我不放”
“圣捻果?”
“你没听过吗?”看着大哥又露出游戏菜鸟的表情,逍遥子无奈道:“圣母蟠桃你是知道的啦。《大唐博物志》最后几页记载的仙果,圣捻果、血菩提、人参果、圣母蟠桃,这些你都不知道?”
“啊!哦”
“算了”以大哥的反应,理解不了这样一位羽化之境强者是如何诞生的,逍遥子继续说道:“反正你知道很厉害的果子就行了,我就是偷吃了猿魔看守的圣捻果,然后再加上碧晔溪的力量之能,才能突破冰心诀第七层,达到羽化之境”
“碧晔溪不是停了吗?”江城子奇怪问到。
“不是停了,是因为之前朱莉叶过度使用,导致平衡破坏,如今碧晔溪溪水供不应求,所以二重水以下皆已断流。而据三目兽反馈的犼鹿提供的信息,要找到天灵神兽,必须重启碧晔溪,而关键,就在圣清泉内”
“你去过圣清泉了?”
“呃,进不去!”
“为什么”
逍遥子一脸无奈道:“圣清泉有东敖把守,我进不去最深入的位置”
“东敖?”
“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