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泖空一眼发现了高文,隔得老远便开始向‘柳仲春’招手,喊道道:“柳师兄,你来了,咱们出发吧!啊……,这位是?”
躲是躲不过去,高文简单几句跟白雪影交待了人物关系,走了上去。还在万鬼城管辖范畴,他不想再生事端,急忙回应丁泖空道:“哦,这位是我多年的酒中好友,黑影君,恰巧在城中相遇。”
“哦,看黑影先生打扮,像是丐帮之人”
白雪影见到丁泖空时,立马想起南方神树梧桐内遇到的江南五骷鬼中的色鬼,生怕被认出,噗通噗通地心一直悬着。此刻以黑影君形象被推出,他心中咒骂着高文给他取了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脸上还是顺着丁泖空的话语演戏,道:“没错,我是丐帮新一代佼佼者,黑影君。”
丁泖空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雪影,若有所思道:“黑影先生好生面善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就是在几年前的一个什么大会上,我们见过!”白雪影不愧为常年撩妹的登徒浪子,使出了一招若隐若现的胡话。
丁泖空这等游戏人物哪里懂得白雪影的招数,他思索了片刻,忽然以醒悟的姿态开心道:“原来是先生,难怪我觉得如此面善,多年不见,幸会幸会!丐帮什么时候也对幽冥之地有兴趣?”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浪荡江湖的经验总结,白雪影甚至还在这个基础之上,于忽悠人方面有更深的体悟,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模棱两可,若隐若现。
“哪的话,我是奉命前来万鬼城,具体做什么,请恕不便透露。”
白雪影一副与丁泖空多年相识的语气,使出了这招隐虚晃实,继续忽悠。一旁的高文听了,不禁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佩服不已。
“丐帮之事,我不便多问,既是柳师兄好友,就一同返回地面吧,请!”丁泖空似乎对丐帮没什么好感,尤其听到白雪影是为秘密任务而来,他眼前掠过一丝阴险之色。不过碍于是‘柳仲春’的朋友,不再多说。
……
高文二人本来还在为返回地面的事犯愁,阴差阳错下,竟是丁泖空为他们引路。本来他们想着出了万鬼城,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了丁泖空。两人眼神交流过后,默契地做出决定,先出了幽冥之地,再找个机会下手。
令高文没想到的是,这个游戏人物丁泖空竟然也有同样的想法,暗地里默默与他商量,示意高文,找个偏僻的地方杀了这个丐帮黑影君。他心中不由感叹,真是个阴险的家伙!
他们一行三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走了半响路程,终于来到一处小溪,一座拱桥搭在小溪两边。瞧那拱桥中央位置,有一位弓背老妪挡住去路。
高文和白雪影一看老妪,心中暗自一顿臭骂,又碰到了这个人。这是之前在七星灵柩时所遇的老妪。两人知道,这下自己的腰包又要瘦身了。
老妪身前放着一个锅炉,正熬着一锅汤,她手上的长勺不断在里面搅拌着。走近一看,那锅中汤汁颜色鲜红如血,不知用何熬制而成。随着长勺的转动,汤汁表面不停冒泡,气泡中渗出的气体如烟似火,飘散开一股浓浓的腥味。而在她身后,刚过去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很快消失。
老妪见高文三人前来,嘴中念道:昔有奈何桥,往生孟婆汤;今有殷姬粥,凡尘路茫茫。
丁泖空没有搭话,习以为常地掏出一百两黄澄澄的黄金,递了过去,嘴上抱怨道:“哎,每次进出花这么多钱,鬼门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鬼门关是世人对幽冥之门的称呼,自幽冥之门封闭后,进出幽冥之地的缺口是寥寥无几,而且条件颇为苛刻。像金粟山无意中破开的入口,更是绝无仅有,当然,如今这缺口又被封了。
……
高文本身身上的钱就不多,他脑筋一动,故意在身上摸索半天,然后故作难为情对丁泖空说道:“真实糟糕,丁师弟,我今日忘带这许多钱,你可否……”
“哦,小事一桩!不过师兄记得回到名剑山庄还我,我找江南美女可是很费钱的……”
“这当然!哈哈……”高文嘴上赔笑,心道,出了幽冥之地就宰了你,谁还还钱给你,有名剑山庄什么事。
高文来这么一出,过路费就有人代给了,只苦了白雪影一个人,他可不敢跟丁泖空借钱,本来关系就紧张,很容易就露馅了。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这老妪,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他也不能直接将人干掉,搞不好出不去幽冥之地。再者,也不知道这老妪什么来路,万一是个深藏不漏的高人呢!就得不偿失。他一咬牙再次掏出一百两黄金,递了过去。
老妪依然一副对任何事物莫不关系的模样,收完钱后,慢悠悠递给每人一碗她刚从锅里盛出来的汤,又开始自顾念道:“前程去,后尘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上天入地何去处……,千金散,鬼婆通,他朝幽冥再相逢”
白雪影给了老妪一个白眼,心中暗道,可别再遇到了,每次遇到都没什么好事,才见了两次就没了几百两黄金。虽然这些钱自己能出的起,但这种像是平白无故送钱的举动,总是心中不爽。
之后,他们跟着丁泖空的动作,有样学样,硬着头皮喝下那一碗怪异的殷姬粥。三人过了桥,脚下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由于殷姬粥的效果,他们身体开始发光发热之际,似有火烧一般。见丁泖空跳入井中,高文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中一阵纳闷,但两人也不能露出菜鸟的形态,跟着就跳了进去。说好的返回地面,怎么反而井下跳。
‘噗通’‘噗通’‘噗通’三人落入寒冷彻骨的井水中,幸好有一层光热包裹着身体,不然肯定会冻死在井内。
白雪影这才感悟到,殷姬粥所花的钱是值得的,至少保住了性命。他们屏住呼吸,随着丁泖空往下潜,潜了一小段,井底竟出现一丝白光。正当他们感受到缺氧带来的晕眩后,下沉的方向忽然感受到强烈的浮力,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们沿着光线快速上浮。
哗啦几声,三个脑袋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一缕阳光自头顶进口射入,他们脸上,都挂满了笑容。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
从幽冥之地这个秘密出口出来的位置,外面是被围墙围住的宅院内。四下无人,三人从井中爬出,坐到井口旁的宅院屋檐下,继续喘息着。
白雪影全身邋遢的妆容被水一泡,被洗的干干净净,为防止被丁泖空认出,他一上岸刚坐下,发现了这一突发状况,立刻使出刺客的影遁,留了一句‘我先行告辞,下次再会’就离开。其实他并未走远,躲在远处,这是他跟高文商量好的,为了避免多余的争斗,又怕被丁泖空逃跑,他们希望能找个好机会一击得手。可方才出井时,是丁泖空先行上岸,他们不好出手。
见白雪影溜走,丁泖空竟然惋惜道:“可惜了,让他给跑了……”
高文一浮出水面,又继续带上了柳仲春的面具,所以一路走在前方的丁泖空还是没有发现高文的真实身份。也不看不到此时面具下面,是一张憋着欢乐的脸,还一本正经地回道:“算了,怎么说也是我多年酒友”
他心里乐的是,他想对丁泖空说:你才是猎物好吗!
“嗯,下次他可没这么走运了”丁泖空转过脸阴险看着白雪影消失的方向,刀疤上似有不甘,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旁边就是名剑山庄……”
丁泖空转过脸去的那一刻,没有一丝防备,高文手握酒?剑,就要动手,忽然听丁泖空再次提到‘名剑山庄’,而且就在旁边,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终忍住没出手。
名剑山庄,曾几何时,他救下一个男婴和三眼虎狼兽,从师父口中就得知了名剑山庄名号,与之还有些颜渊。在黄山上学艺之时,就曾听其师父说过,终有一日会为男婴和其妹妹到名剑山庄讨个说法。如今名剑山庄就在附近,要是有机会进入里面,说不定能为师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挺好。他收起酒?剑跟上丁泖空的脚步。
躲在暗处的白雪影没看懂高文为何不出手,见其暗暗打了打稳住的手势,唯有远远跟着。
跟着丁泖空走出秘密宅院,他才知道,他们从幽冥之地出来,来到的是苏州地带。院子外就是太湖边,这个曾是他与张子寿游完洞庭后的另一向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