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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留二郎

第二日天还未亮,荀羽便被管家盛执敲门叫醒。荀羽一开门边看见管家身边站了好几个劲装打扮的人,一看就是会功夫的。荀羽知道盛家人还不相信自己,带这么多人估计是怕自己万一有异动,可以有所应对。荀羽行礼,“盛管家,这些人是?”

“啊,是这样,这么大件事,我们老爷怕我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派了这么些个人跟着。”

“哦,明白,明白。”荀羽笑道,“只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进出出,会不会太招摇了?这个时期,恐怕关注着盛府的人不会少。”

管家往左右看看,人是多了点,只是……

荀羽当然知道他怎么想的,开口道:“不如这样吧。我呢出门只有一个婢女服侍,管家再挑一个心腹,咱们四人出行,基本被看见也不过看着是做买卖的人。你要是带上这么多人的话,岂不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吗?而现下恐怕整个县都知道什么事对于盛府是最重要的。”

管家一想也是,对方一个书生再带一个婢女,自己带一个人就够了。打定主意,管家客气道:“还是公子想得周到,这样,其他人先回去,六子跟着我就行了。那,公子请吧。”

荀羽叫醒了不显,一行人就先去了本县的牢房。因有了盛老爷的名头,整件事情办的极为顺利。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探监了,所以管家不让牢头带路,自己领着荀羽人等直接往牢房里走。

走过一排阴暗潮湿的牢房,不显一眼就认出了盛公子。倒不是认识他,而是唯有这盛公子住的地方床铺褥子家具陈设一应俱全!一见到管家,那盛公子显然没有了平时的飞扬跋扈,抓住管家就不放,哭喊着问他爹什么时候能救他出去。管家附在耳边将计划详细的告诉了盛公子。那盛公子忙住了眼泪,见着荀羽跟见到神仙似的,两眼放光。

荀羽没理那个盛公子,转头对管家道:“事关机密,须得小心谨慎,管家可否让这位六子去到门房外守着,免得他人偷偷听了去。”

“六子。去外面候着,切记不能放人进来!”

荀羽:“盛公子,坐下说吧。还请公子先把当日情形事无巨细的说出来,这样替罪之人才有话可说,经得起盘问。”

此时的盛瑜乖乖地坐下了,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急切的想着当天所有事情。

“那天我出门四处逛逛,遇到了那个,那个贺家的,上前搭了几句话。然后那姓贺的没理我,我就稍微纠缠了一下,结果她恶语相向,引得人围观,都指指点点的。我,我堂堂盛公子,那个女子看见我不是一脸害羞,哪里遇见过这种泼妇。我当时就放手了,后来越想越气,就中午饭后,悄悄到她家。我就准备吓吓她。真的。”

听这人把自己摘得挺干净,不显冷笑,心道:“恐怕你是见色起意,当街调戏人家姑娘,结果被人斥责了,心里不服气,又打起了歪主意吧。我呸!”

荀羽脸上仍是一本正经,“午饭后大约是什么时辰?”

“大概是丑时末,还不到寅时。我去了之后看见母女俩都在,所以我没有进去,先躲在了屋后,等看见她老娘走了,我这才翻窗进的屋子。”

荀羽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不停地将话记录下来,“可记得大约是什么时候翻窗进的屋子?”

“我到了之后不一会儿她老娘出门了,我,我估计可能就寅时。”

“那,公子确定你翻窗进去的时候没有人看见吗?”

盛渝两眼向上翻,认真想着,”那贺家旁边的邻居虽然隔得近,但贺家是独门独院的,我绕到她们屋后翻的窗,进去的时候我还小心看了。确定没有人看见!”

“那公子继续,进屋后呢?”

“进屋后,那贺敏就去灶房收拾东西,我就跟着过去了,然后这贺敏看见我吓了一大跳。我,我上前说话,她,她就吓到了,边喊边往外面跑。我一听就急了,你说这喊来了周围的人,我这脸往哪里放?我就去抓住她。哪里知道挣扎之间,她一个不小心往后摔下去了,脑袋就磕在厨房的灶沿上了。人躺地下之后就看见血从脑袋后面往外冒,我一看就赶紧往外跑。谁知道先前她喊的时候就惊动了邻居,我跑出去刚好撞见了。”

“盛公子麻烦说清楚一点,那贺敏喊人,喊的是什么内容?还有,这除了脑袋磕到了,还有其他撞到或者伤到的地方没有。最后,你走的时候这贺姑娘是生是死,你能够告知清楚。”

那盛公子不耐烦地继续翻着眼睛想着,“喊,喊的什么。大概不是来人啊,就是救命之类的。”

见他大约也是记不清楚了,荀羽问道:“盛公子,这样说吧,贺姑娘喊的时候有没有提及你的名字之类的。”

“没有,肯定没有,虽然记不清楚喊的什么了,但是她就是想喊人来。至于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扭打间,我怎么能数清楚我伤了她哪里。最后死没死,结果不都知道吗,死了呗。不然我现在能在这里?”盛渝觉得面前这人脑子不大好使,但是鉴于目前要靠他帮自己出去,所以克制了自己的语气。

“盛公子,如果那贺姑娘身上有其他的伤,替罪的人解释不清楚的话,可能就会露馅。这样,盛公子,你再想想,把扭打的细节告诉我们可行?”

盛渝只好继续回忆,“她要往外跑,我就往前一抓,抓住了她手臂。她回身使劲甩,想把我甩开,然后我就顺势把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往我怀里拽。然后她竟然用脑袋顶我。我一个岔气放了手,她就要跑,我抓住了她一只手臂,就向旁边甩她。她就被甩着后脑勺撞上了灶台。”

“等等。”荀羽停下了笔,皱着眉头道,“什么样的灶台,怎么会有人那么高,一撞撞到脑后呢?”

那盛公子更觉得这人脑子不好使了,“哎呀我说,她往下跌倒,脑袋不就撞上了吗?”

“可是,她不是往外跑吗,位置应该靠近门口了,灶台一般不在门口啊。”

“诶,我说你这人,你到底听没听我说,我是抓住她,把她往后面甩,才撞上的。”

“嘶,这这……”荀羽仍是皱着眉头思考着。后面的不显看着师父一本正经装傻的样子,努力憋着笑。

“我说你这人,怎么半天想不明白啊!”盛渝的耐心耗完了,“你照着写,让那人照着说就行了。”

“等等,啊,等一下,这个事情啊,要圆明白了。”

那盛公子等得不耐烦,自己一把夺过纸笔,自己刷刷刷写上了,写完后再仔细看了一遍前面荀羽写的部分,生怕他这人脑子不好使把话写错了。

荀羽看着盛渝,不经意地笑了笑,随后做恍然大悟状,拍了拍自己额头,“哦,明白了,明白了。大约是今日起的太早,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最后终于将事情的所有细节整理清楚了,荀羽小心收好了纸。一行四人出了牢房,此时天已大亮,管家没有提吃饭的事,几人就饿着肚子又立马奔去永固县。

管家盛执去大堂和县令商议郭勇认罪后的流程,案卷怎么写,什么时候呈报上去,以及该献上什么酬劳等等。重点是那个郭勇,这个自然是荀羽去料理了。可是这六子却像影子般跟着荀羽,寸步不离。

此时在牢房门口的不显认真打量着牢房,心里不禁感叹:“身为女子,从来没有住过大家小姐的闺阁高楼,但是能出入其他女子没有出入过的牢房,也算是有失有得了。”

牢房里狭小又阴暗潮湿,仅顶上有一个小窗户有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

牢房墙角处缩着一个人,在暗处,辨不清神色。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可以感觉得到那人整个儿透着的悲苦。

荀羽谢过了打开牢门的牢头,独自进去了。旁边的不显很有眼色的掏出了几个钱递于牢头,“劳烦大人了。”那牢头接过钱,自是眉开眼笑的出去了。不显仍站在牢门口放风,免得那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了闯进来坏事儿。六子也跟在她旁边。

“这位,六子是吧?”不显客气问道。

那人直直地望着不显,并不答话。

“呵呵,”不显尴尬笑着,“是这样,能不能劳烦大哥还是去外面守着,这要是突然进来一个人,你说,不是功亏一篑吗,是吧。”

那六子仍是盯着不显,不开口。

不显看着这人黑黑壮壮,铁着脸,鼓起勇气再开口道:“反正这牢房就一个出口,你守着,不怕人进来也不怕人出去不是?”

那六子听完这话,很明显认真想了想,他接到的命令是跟着这两人,防止他们有什么异动,既然是在这牢房里,自己守着,没人进的来也没人出得去,那也就没事儿。

不显看着转身出去的六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荀羽知道六子已经离开,遂开口道:“你是郭勇?”

“是我。”那郭勇背对着人蜷缩着,语气十分平缓的问道。

“你杀了人?”荀羽郎声道。

“是我杀的,我认罪了。”那人语气波澜不惊。

“她一个弱女子,父亲和哥哥被征兵塞外,一去不还,和母亲两人,本已经艰难。你又为何要杀了她?”

郭勇背影僵硬了,却不再回话。

“为了那一点粮食,杀一个人,你良心何在?”荀羽继续紧逼。

“何况没了女儿,你可知那老母如何伤心?”

仍不回话。

荀羽顿了一顿,“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应该能够想象丧子之痛。”

仍是沉默。

“你可知那张家寡母没了丈夫,如今又没了女儿,前日已经投河自尽了。”荀羽放出大招。

郭勇终于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连声音也是颤抖的:“我不想的,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是想要偷一点东西,是她来跟我抢夺!她呼喊起来,我、我害怕,我怕她招来邻人,我只想让她不要喊了,我没想杀死她,我没想,我没想……”

“你要偷东西,是因为你们家的存粮已经没了。去年粮食收成本不错,可地租抽走了一半的粮食,官府那里又上交了十分之一。你借的子贷钱还要还。家里竟一粒粮食都没有。你没了办法。”

郭勇惊异的侧过身看着他,眼里含着泪:“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今日来,是来帮你的。”

“帮我?杀人者死!我也得确该死。”郭勇转过头来,不再看他。

“汉高祖曰,杀人者死,我确实不能救你性命。可是我却能帮你报仇。”

“报仇?”那人笑道:“我杀了人,却向谁报仇?”

“让你没了粮食,不得不去偷盗的人——盛家!那个抽走一半粮食的人。”

郭勇却没有声音。

“而且,你还有个孩子。没了父亲,还背负杀人之子的名声,不知道他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现在他暂且被邻居接济,可是,这样的年头,自己都吃不饱饭,他人能收留一个孩子到几时呢?”荀羽缓缓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郭勇哭喊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荀羽走到郭勇对面蹲下,直视着郭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再加一桩罪,承认之前还到高固县杀了一名叫贺敏的女子。三日之后再改口,说是盛家威胁利诱,不得已承认的。”

“你,你想干什么!”郭勇一时惊骇到几乎挤不出来话了,立刻又反应过来了:“你想让我栽赃别人?决不可能!”

“我已经说了,是帮你报仇。并且,我会将你的孩子带离此地,跟我走。让他不再受人言讥讽,保他不受饥饿寒冷。如何?”

“这……“郭勇此时已经过于惊骇,呆了。

思考良久,郭勇才凄然地开口道:“我儿自有他的命,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想让我栽赃陷害别人,我办不到。”

荀羽惊讶的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人,没想到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户,竟有这样的品性。荀羽只好把贺敏的事跟他一一道来。

足足一炷香之后,郭勇干涩的开口:“我是必死之人,这件事我可以做,也算是我最后做一点好事。”

荀羽直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道:“你想好了?日后你一反口,盛家一定记恨于你。明里暗里,你不知道会受多少罪。到时就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我犯下了大错,再受什么罪都是应得的。只是,我如何相信你会照顾我的孩子?”

荀羽站起身来:“你只能信我,你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郭勇眼中的光暗了暗。

“不过,你若今日认罪,我便可将你孩子带来给你见最后一面。只是后面我会如何待你的孩子。我无论如何许诺,也无法取信于你,因你终是看不到了。”

郭勇面色凄然,好一会儿,他突然厉色起来,“那你就想办法让我相信,这是你的事情。”

荀羽惊了一下。

不显在门外看着师傅今天被这个人已经惊了几次了,心里感慨这很是难得。

“你可以信任他。我便是他收留的。当初我从官家手里逃出来,差点死掉,便是他救了我的性命,教我读书识字,出门经商。你的孩子,我们会带他回我们的家乡,教给他制陶的手艺。再者,你想想,我们不也是为了贺敏做的这些事吗,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会做这些吗?”不显进入牢房。

郭勇审视着说话的不显,然后转头死死地盯着荀羽:“那你发誓,你发誓会善待我的孩子。”

荀羽同情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郑重道:“我荀羽今日在此立誓,将抚养李勇之子至及冠之年,不受饥寒。违之,当一生孤苦,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轮到不显吓了一跳,我的师傅啊,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郭勇最终点点头,默许了这件事。

“不显,你去把郭勇的孩子带过来,让他们父子相见。”

不显领命转身外出,可刚到门口就被六子拦下了。

“这位六子兄,我是要出去找人,就是这个替罪人的儿子,让他们见面,这人才肯干。啊?你明白?”不显看着这人一副脑子不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和他解释。

六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点头放她出去了。

荀羽随后翻出盛瑜的犯案记录,将细节一一告知,让郭勇牢记,方便之后供述出来,然后在其中留了些破绽,方便日后好翻案。

不显这趟很是顺利,没有迷路,因为有钱了,腰杆硬了,她是直接花钱让人带路到了郭勇家的。途中带路的人极为热情,大约是觉得带个路就收钱不好意思,路上把郭勇家的祖宗十八代的事儿都翻出来说完了。实打实的说,不显一个字都没问,是那妇人太热情了,一路上话匣子就没关上过!

这郭勇家中现在只有他儿子一人,唤作郭二郎,二郎他娘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上面本来还有一个哥哥,早年征发戍边,死了。现在郭勇在家就靠帮邻居干些活,别人见他可怜就给碗饭吃,可现在世道不好,救济得了一时,哪里会有人一直这么救济下去。

到了郭勇家,不显给钱打发走了带路的人,自己就着直接推门而入。那孩子看见陌生人也不慌张,只直直地瞧着不显,面容神态都没有农家孩子的憨厚朴实,反倒面色苍白,清俊干净。说是孩子,其实已经可以算作是少年了,个头儿都和不显一般高了。

所以第一句话开口打破沉默的就是不显了。表明了身份和目的,那郭二郎知道了是带他去看父亲最后一面的,一言不发就跟着不显走,一路上只低头看路,偶尔有路人认出了他,指指点点的,他也毫无反应。

不显将那孩子带来,那二郎只站在牢门口,低着头,没有踏进去。不显看着二郎,也没办法催促他,只是在旁边看着。

郭勇此时已经核对完了细节,突然了看见自己的孩子,猛的爬起来,却又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只凄然地喊了一声:“二郎。”

门口的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却再也忍不住,终于冲进了牢房,奔向了父亲。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了很久,那郭勇絮絮叨叨,将该嘱托的话都说尽了。

看时辰差不多了,荀羽示意不显带孩子现走。

父子俩自是难舍难分,不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拽着郭二郎出了牢门。这次那个六子倒是没有再拦着了,这也是,带人来了也肯定也要把人带走。

时间要紧,之前看着郭勇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自己的行李幸好也没什么,大件的货物都由徐户带着,自己只带了件换洗的衣服。现在要是贸然回去的话可能会被逆旅里监视的人发现,为了这么件衣裳不值当。钱财嘛今日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带上了,所以不显根本没回逆旅,来时是驾着自己的马车,这是上了车就是一路向东狂奔。期间二郎也不说话,也不问缘由,只是一路跟着不显。

等到管家和县官沟通完出来,荀羽也刚好把口供和郭勇对完从牢中出来了。

“盛管家,事情已经办好了。等会儿郭勇就会要求见县令,说出所有自己犯下的罪行。”荀羽上前拱手行礼。

那盛管家一回礼,”那真是多谢公子了。”接着突然发现一直跟着的婢女不见了,不由得警惕,“公子身边跟着的婢女去了何处?怎么不见她?”

“哦,是这样,我这婢女平时被我娇惯了。今日从早上开始到了现在,她水米未进,说是饿得肚子疼。我想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就由着她先去吃饭了,吃完饭应该就自己回去了,不用理她。”

那管家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在下疏忽了,本来公子帮我们办事,我们理应好好招待,只是我家公子的事刻不容缓,我一时着急,竟连饭食都没能好好招待。恕罪恕罪呀。”

荀羽毫不在意道:“这没什么,先把事情处理完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是,多谢公子体恤,那现在不如找个店家用些饭食,然后我们再赶路回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客气客气,请。”

因为马车已经由不显赶走了,所以管家很自然地邀请荀羽同乘,然后将他送回了逆旅。而在这逆旅监视的人自然也还在,一个在房间里面监视着,一个在大堂等着。大堂的人和管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人看着荀羽往客房里面走,自己也起身慢慢跟在后面,确认荀羽进了房间。

当晚荀羽并没有悄悄离开,他要等这件事情做实了才能走。毕竟现在如果自己离开而不拿事成之后的赏金,盛老爷一定会觉出蹊跷,很有可能就暂停让郭勇替罪的事情。所以现在只能等。

短短两日,就有消息传出来。隔壁县杀人的贼人郭勇因良心不安,又招供出了自己还曾经到过邻县,杀了一个姑娘。在县令核对之下,原来杀害的是贺家姑娘。可怜盛家公子只是刚好去找贺姑娘,被错认成了贼人而已。因此那盛公子今早就被放出来了。这个戏剧化的反转,一下惹得十里八乡都议论纷纷。

坐在大堂吃饭的荀羽听到他人的议论纷纷,知道时机到了,决定今天天黑就去高府,把关键的证据交出去,后面的事情,就由高府出面处理。

夏日的夜晚总是黑的晚一些,等到天完全黑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了。荀羽捧着书册饮着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时候出门了。

因不显的行李并没有收拾,荀羽先出门去隔壁房间拿不显的包袱。可荀羽刚一出门,就听见东边的门打开的声音,声音虽然轻,但是在寂静的夜色中还是容易捕捉到。荀羽有些疑惑的故意放慢了脚步,转身往庭院中去。那监视的人知道自己弄出了声响,一边心里咒骂着这逆旅老旧失修,一扇门吱吱嘎嘎的,一边大大方方的开门走了出去。荀羽先出,那人后出,因此荀羽在前,那人在后。为了确认这人是否还是监视自己的那拨人,荀羽故意放慢了脚步,抬头做欣赏月色状,后边的人仍旧没有越过他往前走。

荀羽想了一下,便继续走了出去,很自然的找老板要了一壶酒就又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顺带着也瞧见了后面跟着的人的模样。虽然装作是碰巧出来的,但是神色略有些慌张,而且虽刻意隐藏,眼神中仍带有一丝杀气。和之前监视的人倒不是一个人了,但是衣着料子却是一模一样的。盛老爷,你派人劫杀,倒是注重点细节呀!

荀羽回屋后干脆喝起酒来,脑子里也盘算着。这个人只可能是盛老爷派来的。只是这个案子在盛老爷看来已经是妥善解决了,监视的人应该撤回去了才对啊。放个人监视着,肯定不是怕自己不会去拿那剩下的钱。恐怕……是想要干脆杀了以绝后患。毕竟死人才是永远开不了口的。郭勇做替罪羊的这件事做的毫无破绽,唯一的隐患就是自己了。旅途商人,为盗匪所杀,实属正常,连给的钱都可以抢了回去!那么杀人不会在这个旅店内,他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到这样的地步。应该是想尾随着自己,等出了县城,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好动手。

这个盛老爷,实在是个十足的生意人,算盘打得够精明的。荀羽嘴角带着讥笑,饮了一杯。可如今要逃过旁人的眼睛出去才行。想了想,荀羽放着剩下的酒便又出门找店家拿酒去了。监视的人这下学乖了,只在门缝里偷看着,并不急着跟出来。

见荀羽买的太多,店家遂劝道:“公子不要喝太多了。咱们这酒虽然不怎么醉人,但是喝太多,恐怕您明日得到了午时才能醒了,怕耽误赶路哇。”

荀羽略带醉意的笑道:“不怕,明天不赶路,睡到几时是几时,明儿我得去拿钱去呢。我今儿高兴,你只管拿便是。”说着就又带了两坛酒回去。

因抱着两坛酒,就抽不出手来把门关好,只用脚将门吱吱嘎嘎地勾了过来,所以门没有关严实。那荀羽也不在意,仍是高兴的抱着酒转身进了屋。监视的人看他进去了,才又放松了精神。

进屋后的荀羽放好了酒,仍在灯下读书。过了许久,估算了一下时间,便吹灭了灯。自己枯坐到了床榻上,并不睡觉。他要等到申时末再悄悄离开。

监视的人现在应该放松了警惕,觉得自己应该喝多了酒睡下了。即便是不放心,轮流着监视,也有困倦的时候。一般人只以为人在午夜子时最是疲惫,其实太阳出来前的一个时辰才是最放松的时候。只可惜荀羽自己也只能枯坐着等时间过去了,得小心着不让自己睡着。

时辰大概差不多了,荀羽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仔细查看了一下,确认了东边的屋子是关着的,再小心的侧着身子从那门缝里挤过去,尽量不让门发出任何声音。蹑手蹑脚的穿过了走郎,翻过了矮墙。荀羽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快步向高家走去,虽然不熟悉路,但是前面几天已经向店家打探清楚了路径。不多时,高家便到了。

同样的朱漆大门,门上面悬挂着牌匾,赫然写着“高府”,大晚上的,这里大门紧闭,也没有守卫。荀羽也不顾其他,咚咚咚地径直敲门。

厅堂内,荀羽已经将有盛瑜亲笔字的案子记录交给了高家,也告知了两日之后,郭勇会反口。

荀羽低头再拜道:“高老爷可将笔迹先拿去仔细比对鉴定一番。两日之后,郭勇最后上堂过审之时,再看他是否反口。这个案子事关两条人命,您让上面的大人一同去了解案情不是不可。如果郭勇反口,您再拿出证据,这就是铁的人证物证了。加上之前的证据,不怕这个案子定不下来。而且构陷他人,妨碍公务,连那盛老爷也别想逃过去。”

高老爷仍是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荀羽装作愤怒之极,咬着牙关一字一句说道:“并非是帮高老爷,只是我与那盛家有深仇大恨,不抱此仇,我心中不平!”

“哦,什么仇怨?”

荀羽猛的抬起头来,愤怒地说道:“高老爷疑虑在下可以理解。但此事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全了。老爷不费任何工夫,即便是万一郭勇不反口,您也没有任何损失。在下实在不明白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那高老爷不说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坐在那里思考着。扳倒盛家的机会赫然呈现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什么目的。这个机会却是真的机会。如果说之前只有人证,还是个不敢说话的人证,那如今却有了亲笔信和翻供的证人。盛家和自己水火不相容,对方又仗着在这县里的宗亲,自己一直备受打压。不趁这次机会打倒盛家,以后可就再没有机会。天将机缘,失之不可再得。

把事情理了一遍,高老爷客气地一笑:“老夫老了,凡事便想的慢些。这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有益无害的。那,那我该如何答谢你呢?”

“高老爷如果方便,我想向老爷买一匹马。方便我后面离开。毕竟两日之后,盛家一定会发现是我从中做了手脚。”

盛老爷点点头,此话不假。况且说了是买一匹马,不是给,就算信是假的,也没有损失。

确认了高家的态度,付钱买了马,荀羽立刻启程去追不显他们。后面的事情,高家自己会处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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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JO空条圣子有苦难言

    jo同*微调了部分设定,加了原创设定,仅本书有效。*有原创人物出现,包含大量替身战斗情节,作者会尽量写出精髓的……*故事发生时间从三部开始空条圣子,出嫁前名为贺莉.乔斯达,45岁,现任家庭主妇,也是一名乔家人。2.5乔也是乔。我深爱着自己的家人朋友们,可惜我没有机会保护他们就退场了,毕竟在原作,我只是一名被宿命摆布的弱女子。我当然对此不满。可没关系,毕竟反抗命运是乔家人的传统不是吗?
  • 鸾凤钗

    鸾凤钗

    他威震四海,鞭策天下,多情又无情。他表面昏庸无道,酒囊饭袋,实则雄才大略,仁人志士,终负一生只爱她。封后大典之时,漫天飞雪,她身着红罗锦缎广袖流纱笑眼如花。长清殿内他却赐她毒酒一杯,从此椎心泣血悲痛欲绝心如死灰。“与其忍受剥骨剔肉之苦,倒不如三尺白绫一了百了。”“我愿在天光乍破春暖花开之时娶你为妻,与你共枕白头,此生不朽。”从被人追杀再到遇见他,入住西宫才发现,所爱早已山海相隔,她不过是棋子一颗。爱情像是咫尺天涯里最近的一株曼珠沙华,不想不疯,不魔不梦。(简介太无能了,欢迎入坑,新文求收藏呀)
  • 民意是天

    民意是天

    《民意是天》围绕贺家湾村民贺瑞阳三次竞选村委会主任的经历,反映了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农村新生的草根民主在与几千年官场潜规则、宗族、房派、黑恶势力等的斗争中所走过的艰难而曲折的路程,热情讴歌了时代的进步和一代新人的成长,并揭示了传统力量的强大与制度的痼疾,直言不讳地反映了当前村民自治下村委会与村民、村委会与村党支部、村委会与乡政府等的复杂关系,为我们呈现出了一幅转型期中国乡村社会政治、社会和家庭的生动画卷,并为我们留下了大量反思和追问的广阔空间,对当前正在不断深化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具有独特的认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