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他去了because花店,顾清灼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早早的站在花店门口等待,那是在寒冬里也奇迹般绽放着大片大片紫色鸢尾的神迹,我猜测顾清灼不认识他,因为付止缓看见他也是一脸的惊叹,是了,顾清灼长的很好看很好看,如果是林因是误入凡世的精灵,那么顾清灼就是下凡历劫的仙子。
仙子戏凡尘。
“你早知道我要带他来吗?”
“直觉。”顾清灼温和的笑了笑,但我知道他并不爱笑,除了在林因身边的时候,刚刚他那一笑我恍若看见了林因的影子。
“给你介绍一下,”我抿了抿唇,拉过付止缓的手说道:“这是我爱人,付止缓。”
“你好,付先生。”
“这是我友人的丈夫,顾清灼。”
“你好,顾先生。”付止缓弯着眉眼,温吞的打了个招呼,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友人的名字,可能是害怕一会儿进去不知道说什么,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只听顾清灼开口说道:
“我太太已故,两位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秘密。”
我拉着付止缓走了进去,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紫色鸢尾,恍若时间永远静止在它们盛开的那一刻。
如画的人儿就那样坐在一张椅子上,并且招呼我们坐下,抬手酌了三杯红茶,是林因最爱的金骏眉。
只瞧他端起来轻抿了一口,哪怕我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我也觉得他远在天涯,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林因,一杯茶见底,才见他舒缓了眉眼,说道:
“付先生果然容貌出众,褪去青涩果然神采飞扬”
“哪里哪里,顾先生才是真正的容貌出众。”
“我太太在时经常提起你,总是担心知舍的未来,此番我见你来,算是了却太太的一番心愿。”
“顾太太认识我?”
“不算认识,知舍时常提起,太太便有去了解。”
“原来如此,我自然不负顾太太的期望,好好照顾苏苏的。”
“那便好,这最后的牵挂便也终究是了却了。”
我们便从店里出来,出来时我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我的心在隐隐作痛,泛着苦涩的酸楚,我知道,这最后的牵挂了却之后大抵是要……
心慌的实在厉害我便没有和付止缓去寻找记忆,顺便告诉他今晚不能打电话了,分别后我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小巧的保险箱,那里面放着一把钥匙,我将它取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随后开车回到了花店,顾清灼依旧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那个姿势,静静的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红茶。
“……清灼。”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我都察觉不出来的颤抖。
“嗯?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低着脑袋,都不敢看他,问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是。”他依旧很优雅,光彩照人。“我不想她连离开都留着遗憾,你是她最后的牵挂了,如今守护你的骑士回来了,我也要去保护我的公主了。”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这结果即便我早有预料,我也很难过很难过,原来一个人离开就是这样,给足你离开的预兆,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知道吗?我有多想她,想到我一次次的去她曾经住的那个房子,明明那样我会更难受可我就是忍不住,她离开前给我发了信息,可我却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我知道她有多痛苦,对于她来说死亡才是解脱,我只能放手放她走,我很爱她很爱她,可我却不能够阻止她,我恨我自己,我终于明白了她的自我厌弃。”
“我也恨我自己那样的无能为力,她离开前见了我,可我愣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流。”
我把我手里的钥匙轻轻放在桌子上,满是凄惨的对他说道:
“这是她留给我的,但我想,你应该看到这些东西,你去银行那里去取吧。”
“这……”
“你写给她的信,她回信了,没有给你而已,还有很多她想告诉你的,她只是没有给你而已,都在那个柜子里,你去看吧,你们,都别给彼此留下遗憾了。”
……
这一夜我是枯坐到天明的。
我接到通知的电话后,便去了那家花店,很奇怪,昨日还那样繁盛的鸢尾今日便是枯死的结果,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只有枯死的花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看见我便给我递了一个文件袋,并且说了一句:
“节哀顺变。”
哈,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词啊。
我就坐在昨天他坐的位置上,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放着我昨天交给他的钥匙,和一大堆纸张文件,我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上面是一些财产明细,我边看边想笑仿佛回到了林因死的第二天,我也是坐在林因的家里看着一大堆常人无法想象的财产,现在也是,我想我或许真的很有钱了,特别有钱也不为过吧。
最后我看到了一张信纸,大概是顾清灼写给我的信吧,也算不得信,因为连所谓信的格式都没有,他说谢谢我让他看到那些柜子里的东西,还说林因最放心不下我给我留了一大笔可以什么都不干就可以挥霍到死的钱,最后他说啊,我是林因最重要最在意的人,麻烦带着林因和他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我真的发财了,加上林因留给我的,我可以说是家财万贯,我应该高兴才对。
我将所有东西放回袋子里装好,打量着这家店,现在这家店也是我的了,我走遍这个已经了无生气的花店,我突然觉得一句话是错的,大错特错。
花店不开了,花继续开。
可是这里的花呢。昨日的繁盛仿佛是幻觉,是海市蜃楼。
花店不开了,花也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