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朝廷大败吗，听起来事情确实不小，可怎么就影响到我升职，不是，升迁了？这感觉就像是全球气候变暖导致我昨天斗地主输了十块钱一样……以关尚目前对这个世界的知识，完全没法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好在老掌院马上体贴地为他解说道：“乐浪、带方、玄菟三郡，是入原参和冬木蕈的主产地，而这两味灵药，又是提升精气吸纳效率的灵药中最重要的品种，道门六成以上的混元益气丹至少含这两味药中的一种，其中冬木蕈论功效乃是上品下，论产量却大过很多中品灵药，堪称不可多得，此次丢掉了产区，损失难以估量啊……”
“有人打算用阳雁草代替入原参和冬木蕈？”关尚有点反应过来了，如果元康朝廷不能很快收复失地，可以预见的结果是，混元益气丹大幅减产，供不应求，价格暴涨，对大批修士的修行进度产生影响——除非找到能替代冬木蕈的原料。
而谁先掌握了冬木蕈的替代品，谁就能把修行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更是把一个暴利的机会握在自己手里。
“目前还只能说有这种猜测，但既然可能性存在，高修们自然愿意尝试，反正无论如何，在阳首山出生入死的事又不用他们亲为。”老掌院苦笑道，“老夫不知是谁进了这个谗言，但谁能反应如此之快地安排了这一次道役，却是再明显不过。”
关尚不说话了，荀络告诉过他，秦州州牧虽是朝廷指定的，但对其影响力最大的却不是朝堂之上，而是经营秦州一地近两百年的凉王一系。
元康立国之初曾大肆分封司马家族的修士为藩王，如今势力最盛的是楚王、赵王和蜀王，其中楚王一脉位列开国十派之一，赵王和蜀王后来也陆续开馆，现在传到第二世，仍是站在道门顶端的所在。至于属于武帝嫡脉的问鼎馆馆主东海王司马念，则是坐镇朝中，并没有出镇封地。
这四王之后，又有齐王、长沙王、河间王等等十数位诸司马家王族，关尚也记不得那许多，但凉王司马无悔他确实忘不得，因为据荀络讲，这个在司马诸王中第一个三代上位的年轻王爷修行资质不怎么样，敛财却是一把好手，也因此成为了荀络的偶像……
辽东四郡刚一丢失，这边就迅速反应，准备把握阳雁草的“商机”，发自己家族的“国难财”，真像是这位凉王能干出来的事。处身在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王爷封地内，他和荀络只怕更要小心行事。
怎么发财计划还没开始，就处处险阻啊，如果做生意还跟前世一样难，那我穿越到底是来干吗……心中吐槽不已，嘴上道：“我理解掌院的意思，原本这次临时道役的尝试已经算是失败，州府和……那位顾及夏季进山的难度，或许不会再打阳雁草的主意，咱们金水院就安宁了。若是我交了十棵阳雁草上去，必将引起州府注目，到时难保他们不会向金水院索取更多，甚至发动更大规模的进山队伍，恐怕会给咱们带来无法承受的损失。”
“你果然是开窍了，几年来缺乏良师的遗憾，由此益友而得到补足，这是比阳雁草更大的收获，老夫很是欣慰啊……”老掌院捋着胡须道，“不只是对你注目的问题，我更担心的是，万一他们拿了足够的夏收阳雁草，竟验出真的与以前效用不同，那才是最可怕的。”
掌院真的担心这种可能？这要提醒荀络重视起来才是，怎么才能让虎聚山悄悄地验证一下呢……关尚跟老掌院着眼点不同，自然考虑的方向也不一样。如果理性但冷酷的想想，老掌院岂不算是那种为了自身利益阻碍科学进步的人……
但关尚正是这种阻碍的受益者，假使老掌院不这么做，估计过几天他就会被凉王手下押着去找虎聚山，奴役那些淳朴的妖族，把它们变成美国南方种植园里的黑人……
感谢老掌院，让科学进步见鬼去吧！
“掌院说的是，关尚全凭掌院做主，决无二话！”
“好，好。”老掌院明显松了一口气。金水院本来就人丁稀薄，为了维持这个门派的存在，他一向与门人为善，处事民主，很少摆出掌院的架子强迫门人接受他的意见。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关尚不愿意，他已经做好了把对方开革出金水院的心理准备。
老掌院思忖片刻，道：“既然你不反对，老夫就这样安排。十棵阳雁草，缴纳两棵上去，需要按照八棵的不足，扣除你在院中累积下的功绩，这会导致你暂时无法升迁为俗修，不如此做无法向其他同门解释。为表歉意，留下的阳雁草，门派以市价从你手中收购——正常来说，道役里所有的收获都无偿属于院产，即使有超额收获卖给了官府，收益的银钱也是门派公有的——如此你多少也能在修行中稍微宽裕些。另外，未来三年的任何道役，老夫做主将你免除在外……你可还有其他要求？能满足的老夫一定做到。”
切，未来三年的道役本来也不应该我去了啊，这老滑头把这也算做补偿？心里虽然不屑，但关尚知道，若没有老掌院干涉，自己必然是年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一次也逃不掉。再加上八棵阳雁草以市价补偿，老掌门还算是相当厚道。
目前看来，这个道门在自己内部还是有一定规矩的，至少像老掌院这样的人，是在遵循着规矩做事，不会出现想要什么就直接从你手里抢走的野蛮行径。但到了凉王那个层级，就属于可以无视或破坏一些规矩的高度，说给大家安排一次道役就能安排一次……
但现在的关尚可不是那个木讷青年，趁此机会提上几个诉求是必须的。何况道役免除并不符合他当下的诉求，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每两三个就去一次阳首山。
“掌院的安排自然妥当……不过小子虽然愚钝，但阳首山上去得多了，总有些同门师兄弟们不大有的经验，其实这道役，倒还是我去，会比他人安全一些，掌院也能少些牵挂。”
这话说的好听，老掌院差点就被感动了，刚要再劝劝他，待看到手上的十棵阳雁草，略有所悟，换了说法道：“你既有对同门的拳拳爱护之心，老夫甚为欣慰，便成全你一番好意。可咱金水院不能亏待于你，你但有觉得可以代替道役的其他补偿，不妨提来。”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关尚正色道：“掌院，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免去我种田的差使……”
“不想种田？”老掌院愣住了，在他看来，种灵药对于贫苦出身的关尚来说，是最容易应付的劳动，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山村小子会对种地产生了厌倦。
“嗯，庆云阁的荀络荀大哥给我讲了不少生活之道，他说种植下品灵药是修士可以从事的差使中，较为稳定但低效的一类。”关尚一边斟酌词汇，一边观言察色，见老掌院没有不豫之意，方接着道：“所以回来后我一直在想，咱们金水院灵田亩数不多，少我一个人也尽种得过来，不如就像荀大哥说的，尝试一些更好的劳作模式，说不定可以为金水院探索出一条补贴生计的新路？哪怕不成，也不过是浪费我一人的劳力，掌院尽可扣除我的功绩以做惩戒……”
“道理确是这么个道理。”老掌院又开始捋胡须，他对关尚今日言谈见识的长进已经有点见怪不怪，连带着对庆云阁都多了一丝好感，“然而能补贴门派生计的差使岂是可以轻易找到的？你心中可有盘算？”
“回禀掌院，我有。”关尚终于露出笑意，“我想做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