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亮开了些,院子里,枝叶和芭蕉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碧绿而娇嫩。月季花艳丽无比,尽情地绽开了,竟然并未被****给摧残凋零,反倒在绿叶衬托之下,更加娇艳欲滴,靓丽无比。
半晌,傅强这才转过身,一脸的惬意:“雨打芭蕉,弹奏着静思曲;鲜花初放,傲视者风云变。纵使积水成河,枝倒树歪,也不失绘成一抹不争的亮色。陈公子好雅致,竟然有这般住所,当真令人羡慕!”
陈公子一乐,脸上又现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傅公子人中龙凤,什么场景,什么住所,没有见到过?倘若傅公子有兴趣,看上了寒舍,大可住下来,陈某拱手相让便是!”
傅强嘴角微微上翘,淡笑依然:“君子不夺人所爱,傅某虽非君子,但也不会去当小人,到处拈花惹草,强抢强夺,霸占了人家的风水宝地,优美住所。”
陈公子哈哈一笑:“哈哈哈!傅公子不但人长得帅,嘴上的功夫也是极佳的!”
傅强淡声道:“彼此彼此!”
两人就这般,如同多年的老友,不缓不急地闲聊着。
小树林里,四辆马车似乎散乱地停在那儿,晓晓、乐乐和小叶子以及汪大万带领的十名亲兵卫队成员,早已躲在了车内。外面****,蓑衣斗笠完全不管用了,挡不住这么大的风雨,只能躲进马车。幸好这几辆马车都是在虎啸山上,由杨虎父子请能工巧匠,特意打造的。不但结实耐用,而且布置了不少机关埋伏,作为歇息、防身和御敌之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吴江寒他们已随大公子傅强,去了听雨轩那边,这里还有四辆马车,总得有人守护吧。再说,这里还有一个病中的秋鹤群,以及许多珍贵的药材,晓晓等人绝对不会丢下不管的。
只是,晓晓她们躲进车内不久,就透过车前门帘的一个小暗门,敏锐地发觉,在树林之外,多了一群人,而且还慢慢围拢过来。
“想包抄?想围攻?”
晓晓与乐乐对视一眼,那两双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头暗暗好笑:果然不出所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请大家过去歇息,不过是设了陷阱,让大家往里钻!想要突袭,好啊,有不少好玩意儿等着,让你们尝尝,哼!
不过,大公子那边的情况如何,晓晓不清楚,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厅之内,山珍海味摆满了桌面,让人垂涎欲滴。洪伦他们那两桌的人,个个满脸堆笑,保持了足够的热情,不至于冷了场,凉了客人的心;同时,一只手拿了筷子,准备大快朵颐;另一只手却是放在了桌面之下,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要采用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
吴江寒等人倒是淡定得紧,既然有人摆了酒菜,那就开吃吧。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那些家伙明面上热情款待,却都是笑面虎,另一只手肯定按在了兵刃上,或是扣了暗器,准备随时出招。其他角落也埋伏了不少人,窗外、屋顶上都也躲了许多,估计只等号令下来了。
只是外边风大雨大,那些人到底还有多少战斗力?还会玩出多少花招?
吴江寒在想这个问题,崔奇、紫兰、青梅,甚至另外十名亲兵卫队成员也都在想同样一个问题。而崔奇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洪伦,和另一名紫面老者的喉结上,思忖着该如何出手,才能一举扣住这两个家伙的咽喉?
在小树林里的时候,傅强便已经替大家构建起了内气阵,也是给大家建立起足够强悍的底气,故此,崔奇也并不太担心什么,就算敌暗我明,敌众我寡。
至于小树林里,有古灵精怪的晓晓她们,定然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而大公子本人武艺高强,思维敏捷,应该不会落于下风,崔奇倒是不太担心,只要自己这边尽快控制住,就可以及时赶去支援,就不足为虑了。
小亭内,傅强和陈公子相对而坐,桌上的饭菜香喷***致而鲜美。
陈公子一脸灿烂的笑容,目光瞧向其中一道菜,很热情地说道:“此菜又嫩又鲜,傅公子不妨尝尝。”
傅强瞄了一眼,伸手一拍桌面,那盘菜便应声弹起,稳稳地落在了陈公子面前,一丁点汤水都没溅出。
“抱歉!我傅强吞蛇胆,喝蛇汤,吃蛇肉,就是不吃猫肉。这道龙争虎斗,还是陈公子自己独自享用吧!”
瞧得俊朗而又自信面孔,陈公子有那么一会儿没能回过神。
陈公子伸手一拍,那盘菜腾空而起,向一旁的小金童疾飞而去,同时沉声道:“无用的东西,竟敢犯了傅公子的忌讳,扫了兴致,还不赶快重新换一道来?”
那童子手忙脚乱地接住,赶紧离去了。
傅强若无其事,扫了桌面一眼,嘴角再次微微上翘,淡声道:“陈公子真是有心人,不但菜式好,连菜名也惊世骇俗,寓意深远。什么金鸡报晓,龙争虎斗,逐鹿中原,一个比一个生猛,一个比一个令人无限遐想,傅某自配不如。”
陈公子脸上的酒窝更明显了:“哪里哪里,就是普普通通的菜而矣。都是下人们不会办事,牵强附会,附庸风雅,生搬硬套地弄出这么多雷人的东西,倒让傅公子见笑了。呵呵呵!”
傅强不置可否,就在这时,小童又端来一盆菜,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然后退到一旁。&
陈公子笑了,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道金猴献桃,应该合傅公子的口味吧。水蜜桃去核,取了金丝猴的新鲜温热脑汁浇灌,美味可口,趁热吃,滋补身体,受用无穷!”
傅强瞧也不瞧,伸手将那盘推向陈公子面前,淡声道:“我傅强砍人杀人,打架斗殴,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就是不吃人!猴子多少跟人有渊源,我也是不吃的。管它金猴献桃,还是白猿呈瑞,陈公子独自享用便是!”
“哦?”陈公子剑眉一挑,双眼眯了眯,上下打量着傅强,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抑或十分吃惊的模样。
良久,陈公子这才试探性地问道:“傅公子乃当今武林中少年才俊,百年不遇。向来无拘无束,我行我素,独立特行,刀头舔血,杀人如麻,难不成也有这么多禁忌,这也不能吃,那也尝不得?”
傅强神色自若,也瞧着陈公子,淡淡地说道:“抱歉,让陈公子吃惊了。我傅某人的小毛病还多着呢,禁忌症也很多,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道不完,只怕陈公子都不耐烦听下去了。”
“哦,是吗?”陈公子盯着傅强的双眼,好一阵子,方才缓缓地说道,“那么,这杯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琼汁玉液,陈某特意献上,想必傅公子也是不给面子,不肯喝了吧?”
桌面上,有两只洁白无瑕的精致酒杯,盛满了殷红似血,醇香扑鼻的酒液,让人眩目咋舌,心驰神往。
傅强收起了笑容,与陈公子对视着,声音不卑不亢,不缓不急:“这次陈公子说对了,红酒白酒,敬酒罚酒,我都不吃,更不会带走。”
这话的含义太直白了,刚一出口,陈公子脸色腾地红了,眼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隔着一张方桌,四只眼睛对视着,似乎也在对峙着,交锋着。许久许久,都没有离开,也没有变化过。如同斗鸡般,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时间也好像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