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重新开动，那个橙衣女子还愣在原地，凤翊辰打开窗户目送她消失在视野之中。
“慕舒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凤翊辰关上窗户，转头就对上小妖微怒的眼神，出言为慕舒刚才的无礼解释到。
“可我也是个孩子，她惹我不开心了。”小妖的小嘴一撅，扭头拿起糕点继续吃了起来，仔细算来，她比慕舒还小呢。
慕舒在梦族过得小心翼翼，在她身边虽有些小性子，但不会出言不逊，她出来这些日子完全变了个样子，三番四次出手欲置人于死地。
“你可不是孩子，孩子是不会妥善安排慕舒的。”慕舒被请下马车后不久，凤翊辰就看到不远处出现另外一辆马车，往慕舒那边去了。
“她爱上你了，这会是她致命的弱点，所以她不能待在你身边。”小妖起身坐得离凤翊辰远了些，算是说明自己赶走慕舒的理由。
情感，是致命的，控制不住情感的人，是可怕的……慕舒，就是这样的人。
“小妖有爱的人吗？怎么会有如此感慨？”凤翊辰没想到小妖会说出如此伤感成熟的话，她应该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
小妖的眼睛眨了眨，迷茫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男子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姐姐就是这样的啊，杀父之仇耗尽了她的精力。”
宫染多年的殚精竭虑，小妖看在眼里，如今消雪术再现，八族再起波澜，姐姐又该劳心伤神了。
小妖没有钟意的男子，凤翊辰早已猜到，她与魔主之间亲如姐妹的情意，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深有体会，来日若知晓灭门仇人，我也会手刃于他，”
男子眼中的仇欲吸引着小妖，小妖右手一抬，银色的光飞向凤翊辰，融化进他的额头，不一会儿，额间出现火红色的凤凰图案，忽明忽暗闪烁着。
沉浸在仇恨中的凤翊辰觉得睡意袭来，眼睛抵不住睡意，缓缓闭上，陷入黑暗中……
白猫很快察觉凤翊辰的异常，叫住施法的小妖，“你疯了，摄取他的仇欲。”
“仇欲是恶念，我吸取了他的恶念，他就不会痛苦了。”小妖手中凝结银光，想再次吸取凤翊辰的欲念。
“他跟你半点关系没有，你干嘛对他这么好？”白猫发出白光挡住小妖的施法，他实在想不通凤翊辰有什么魅力，让小妖这么在乎的。
小妖收回手掌，她万万不可能真正和君颜动手，“我就是不想他痛苦嘛，你连这点小事都要管？”
“输送灵气，修复灵体，吸食消雪术的余毒，你想过自己的身体受得住么？”白猫列举小妖对凤翊辰所做的一切，这个傻姑娘从来都不会照顾自己身体。
此时，白猫感觉到凤翊辰的手臂缩紧了些……
“我恢复能力挺强的……”小妖低头，两只手的食指相互缠绕着，小声反驳道，
“是挺强的，昨夜整宿你都在说梦话，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还忘了设置结界。”
君颜深知小妖无忧无虑，甚少做梦，就是做梦也不会说梦话，若不是劳累过度，怎会整宿说梦话的。
“有你在，你会设结界的啊，”忘了设置结界这事，确实是小妖的疏忽，但她死都不会承认的，“至于做梦这件事情，是几天前帮他吸食消雪术余毒之后开始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时候你救宫染之后，也是整宿呓语，本主用了一个月给你安梦，才恢复正常。”
小妖与常人不同，常人吸收外界的灵气修炼，她自己体内便有灵气，修炼时可用自身体内的灵气，这也导致她无法判定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
“怎么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妖不敢相信，救下宫染那段时间，她是疲累了些，可不至于连续一个月夜里做梦。
“这就是你夜里需要人守夜的原因，我跟老妖婆提起过，她没安排人给你。”
“守夜是要知根知底的，有谁会像你似的，赖在人家的闺房不走。”
马车里陷入了沉寂，一人一猫无言地对视着，他们俩都清楚即使有人守夜，小妖每夜设置结界，守夜的人压根察觉不到结界里面的异常。
时间就在飞驰的马车里流淌着，车外偶尔传来车夫的吆喝声，马车里久久未有声音响起。
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金黄色的光辉笼罩着大地，马车四周的寒气却愈来愈重。
凤翊辰渐渐睁开眼睛，发现小妖仍抱着食盒吃着糕点，眼神呆滞看着他，不一会儿，女子的眼睛一眨，恢复灵动。
“你醒了，要吃糕点吗？等会儿就要到银龙族了，不急。”小妖见凤翊辰盯着自己，还以为他是饿了，端起食盒让他挑选。
大小姐，是你先盯着人家看的……
凤翊辰嘴角上扬，小妖的迷糊劲真是可爱，这么喜欢吃糕点，怪不得昨晚魔主特意吩咐，准备这一盒千奇百怪的糕点。
“你吃，喜欢吃多吃点。”
“我不是喜欢吃，只是第一次吃，好奇什么味道。”小妖用手指擦去嘴上的糕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你没吃过？”凤翊辰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些糕点是寻常样式，作为梦主的小妖竟然是第一次吃。
“在梦族瓜果露水是我的主食，我有次吃多了其他食物肚子不舒服，族老就下令严禁给我吃除瓜果露水之外的东西。”
小妖平静地叙述着，其实她自己知道族老是提醒自己其他食物易被人投毒，贪吃是会受苦楚的，后来族人形成习惯，都只给她吃瓜果露水了。
“那你每日吃得饱吗？瓜果露水不能果腹的。”
凤翊辰打量只吃瓜果露水的小妖，她的面色红润，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不像是长期饿肚子的样子。
小妖瞥了一眼凤翊辰怀里的白猫，凑近凤翊辰的耳边，悄悄地说:“其实我自己会做饭。”
“喵呜，难吃的要死。”
白猫的嫌弃的声音响起，小妖瞬间炸毛，弹了一下白猫的脑门，“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
“我有鼻子，把糖当盐放，齁死个人。”白猫露出爪子，本喵不跟你计较，不是怕了你，惹毛了，划你一脸血。
“甜甜的不好么？那样吃着才高兴。”
小妖和白猫的逗趣打闹，凤翊辰在一旁看着，小妖与君颜在一起时，脸上的笑容出自真心，没有掩饰。
多年后，凤翊辰再次坐上这辆马车，踏上银龙族的归途，怀里抱着的白裙女子梦中呓语道:“蠢猫，我的糕点呢？敢偷吃本小姐的东西，找死。”
他取出隔层的食盒，打开拿出一块，递到她的嘴边，“吃吧，很甜。”
女子迷糊中微微张口，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落在食盒上……
那个跟她处处作对的傻猫，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