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起床了,太阳晒到屁股了。”
天刚蒙蒙亮,绿衣女子推开房门,门前的玉铃铛发出声响,床上的人未动分毫,女子把手上提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搬了凳子坐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等着倾鸾的苏醒。
“小姐昨夜是幽会情郎了吗?怎么现在起不来。”
许久过去,床上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女子等得不耐烦,出言戏谑道。
“小姐没睡在这里,文姑娘自然叫不醒。”
房间内传出声音,要不是怕这小祖宗胡闹起来,他才不会出言提醒。
“本姑娘自然晓得床上没人,就是想同你说说话,赤司。”
女子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食碗和盘子,动手吃了起来。
“本姑娘找了你一百年,躲在小姐的身边,怪不得踪迹全无。”
房间里再也没有声音答复,女子也不恼怒,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殿内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吧,你们知道吗,你们的火灵大人是个抛妻弃子之徒,一百年前抛下了怀有身孕的我,我生养孩子至今,都未曾来看我和孩子一眼。”
女子说着说着,眼睛里竟然掉下泪来,她取出腰间的手帕,擦拭脸上的泪珠,仿佛有了天大的委屈。
“一百年前,火灵待在本小姐身边,什么时候去过文氏族了?”
床边的屏风后面出现人影,不一会儿,屏风上方扔出一件白色的衣裙,人影走出来,戴着面纱的倾鸾径直出了房间,临走时吩咐道:“把这衣服送去洗了,顺便去看看慕舒的伤好没有。”
吃饭的女子停下盛粥的手,思考一会儿才继续用膳,淡淡地一笑,嘀咕道:“主仆情深。”
倾鸾缓缓走在路上,脑海中浮现出九百多年前的情景,同样的一砖一瓦,熟悉的桂花香味,少年少女在空荡的大殿里嬉戏打闹,九百年了,这里的风景依旧,曾经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姑姑可是梦族小姐,尊主昨夜贪杯,现下还在睡着,请小姐偏殿休憩半刻。”
殿外的侍从见蒙面女子腰间佩戴的短笛,猜测出对方的身份,拱手赔礼道。
“你家主子更落魄的样子我都见过,我直接去见他。”
倾鸾回绝了侍从的建议,她就是来看翊辰醉酒的样子的,去偏殿岂不是白来了。
没接到不让梦主进殿的指令,侍从便没再阻拦,让倾鸾进去了,女子经过的时候,风吹起她脸上的面纱,一道血红色的刀疤映入眼帘,侍从立即低下头去,传闻中梦主面容有一疤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思之念之,为君倾城。”院中的桂花飘香,可一棵桂花树都没有,这偌大的龙殿里,容不下半点桂花的影子,却保留下了它的芬芳,龙主这心思真让人琢磨不透。
推开凤翊辰的房门,一股子酒味扑面而来,倾鸾眉头一皱,用手捂住鼻子,吩咐守在门口的石女准备热水和早膳,便转身关了房门,向酒味最浓的地方走去。
醉酒的男子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嘟囔着胡话,怀里抱着被子,身子大半露在外面,幸好龙族现在是初秋,还未到寒冷的时候,不然会惹上风寒。
倾鸾取下脸上的面纱,上前去拿凤翊辰怀里的被子给他盖好,不料她的手刚触碰到被子,熟睡中的凤翊辰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她,不知为何,她有种做坏事被逮到的感觉,赶紧解释道:“我是给你盖被子。”
“小妖?”头痛欲裂的凤翊辰抬手压着,一整晚,他都断断续续地做着梦,刚刚转醒就听到有人进入房间的声音,他疑惑谁会这么早来找自己,没想到来人直接扯自己的被子,睁开眼睛看见有点熟悉的美人,过了会儿才认出是在哪见过,小妖未施易容术时的面容,只是她的气息似乎不同了。
“不,是梦族小姐。”倾鸾纠正他的认知错误,将他的手放回被窝,把手帕盖在他的额头上。
凤翊辰头上的痛楚稍减,脑海里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眼神一凛,猛地起身,双臂揽着倾鸾到床上,随即布下结界,然后欺身压上倾鸾,蒙上被子。
“翊辰,做什么?”不明所以的倾鸾下意识抵住覆身亲近的凤翊辰,虽说他们夜里相拥而眠过,但此刻凤翊辰浑身透着一股力量,压迫着她喘不过气来。
“他碰了你哪里?”黑暗中,凤翊辰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倾鸾的脸颊,他此刻恨不得将欺辱小妖的那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的悔意,若是昨天他没有参加宴席,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手,有些疼。”倾鸾学平日里君颜撒娇的语调,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可惜在被窝里看不到。
“手?”凤翊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昨夜慕舒清楚地说着她是被毁了清白的,怎么可能只是手,他掀开背上的被子,仔细打量倾鸾的手,白皙干净,并无损伤。
“早就治好了,他的灵气被封,狼爪子抓了我,昨夜的宴席我是出席了的,是慕舒告诉你的吧。”
倾鸾看得清楚,慕舒偷偷跑去凤翊辰那里后,他和君颜两个人的神色都变了,定是慕舒把消息透给他们俩的。
“那怎么会有清白之事?”魔族小主子的名声,魔主定会是格外看重,不会任由消息传播。
“姐姐吩咐的,再说魔族的小主子除了小妖,还有南兮呢,姐姐的意思是让南兮把银狼带回魔族。”
倾鸾耐心解释着,丝毫没发现凤翊辰布下的结界消失了。
“带回魔族,这可是龙八爷的人,很有可能是紫茹夫人的儿子,龙族不会轻易放走的,而且南兮是个小女孩,毁了清白此事说出去也无人相信的。”
吱呀一声,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一众石女看到房内的情景,纷纷低下了头,她们虽鲜少与凤主接触,但凤族老对他的评语是谦恭识礼,温柔似水,此时此刻,凤主在房间里与梦族小姐如此亲密,更是进一步证实两人的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