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台之事的当晚,正好是云墨白与古冰约定好的受训之日。
尽管云墨白对白天的事情只字未提,可古冰还是察觉到了他心事重重。
训练结束后,古冰冷眼看着他,直盯到云墨白头皮发麻。
“古叔叔,我脸上开花了?”
“没有。”
“那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有心事。”
“你有心事?”
“你。”
云墨白知道无论什么事都逃不过古冰那双敏锐的眼睛,所以他也没打算一直隐瞒下去,毕竟在这里能说说心里话的朋友不多,虽然和李九文熟络,却还会因为他是南唐人而无法真正吐露心声。
“是啊,我确实有心事。”云墨白坦白的说道,“白天我跟太子与二皇子发生了些争执,那太子倒是没什么,只是我觉着那二皇子心机深重,变脸比翻书还快,很难琢磨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威胁?”古冰语气冰冷,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云墨白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云雾台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一遍,然后又说道:“我知道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就是觉得这两位皇子以后肯定都不是省油的灯,真希望以后长大能远离他们这些人,要不然这心得多累啊。”
“懂了。”古冰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可眼神中却闪出杀气。
云墨白心头一震,立马问道:“古叔叔,你懂什么了?你想干嘛?”
古冰毫不犹豫的说道:“杀了他们。”
这句话可把云墨白惊得跳了起来,他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古叔叔,你可千万别杀他们啊!”
“哦。”古冰顿时收回了身上的杀气,平静的应了一声。
此时,虽是盛夏夜晚,可云墨白却惊出一身冷汗,他不住的擦拭着额头,心想:古叔叔也太吓人了吧,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也不管对方什么来头?这幸亏是我问的及时,若是少问一句,估计明日一早书院就得爆出个惊天大事来。
到了后半夜,云墨白回到房中,想起刚才古冰的眼神还是惊魂未定,久久不能平复。
辗转反侧的到了天明,云墨白瞪着一对熊猫眼走出房间,准备去上早课。
刚一出门,迎面就看到李九文和亓弘并肩站在门口。
云墨白迷迷糊糊的说道:“这大清早的,你俩就跑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有事?难道太子和二皇子报复你们了?”
“那倒没有。”亓弘拖着一身肥肉,憨笑着颠过来,说道,“你昨天不是说咱们三个以后就一起玩儿了么,我在京城里就没什么朋友,没想到来了这承天书院倒结交了你这样的好朋友,我高兴啊,所以一大早就想你了!”
云墨白听出亓弘是真心想和他做朋友,他看到一位皇子混到这般可怜的田地,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再看亓弘胖墩墩,憨态可掬的样子,又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怎么听怎么有些暧昧的话,还是没忍住退了半步,他又怕亓弘误会自己嫌弃他,赶忙说道:“三皇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云墨白说的话绝对算数,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不过你也不用……哎……停……我喘不过气来了……”
他本想说“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亓弘一把抱住,瞬间体会了一次窒息的压迫感。
一旁的李九文笑的很无奈,他拍了拍亓弘肥厚的背,说道:“三皇子,再不松手,墨白兄估计就要被你挤瘪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亓弘这才惊觉自己用力过猛,急忙撒手,尴尬的笑着,说道:“抱歉啊,墨白兄,是我失态了。”
“咳咳咳……”云墨白总算喘了口气,小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以后不要这么激动了,我怕我承受不起……咳咳……”
寒暄过后,三人一同去上早课,一路上亓弘都兴奋无比,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李九文虽然稳重,但是脸上也透出笑意。倒是云墨白,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还要瞻前顾后,左顾右盼,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李九文心如明镜,凑到云墨白耳边,笑道:“墨白兄可是在找人?”
云墨白被他一语道破,有些尴尬的说道:“没,没有,我就是看看太子和二皇子有没有来,这不是担心他们记恨昨天的事,万一伺机报复,我得防患于未然啊。”
“哦?是么?”李九文坏笑着,又说道,“我还以为墨白兄想看看林姑娘来没来呢,今早我和亓弘碰面时,倒是看到了林姑娘和叶姑娘一同结伴出来,两人好像在嘀咕着什么,有说有笑的。”
“说什么了?”云墨白不假思索的追问道。
可李九文却卖起了关子,摇着头说道:“没听见,不知道,反正墨白兄也不在意她们,说什么不打紧。”
“谁说不在意……”话刚出口,云墨白就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再看李九文的嘴脸,更是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于是他急忙正色道,“咳……你说得对,不打紧。”
就这样,三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学堂,各自坐下后,云墨白才发现他们三个竟是最晚到的三人,其他人早已就位。
云墨白麻利的拿出书册,摊在桌上,等待老师授课。
早读一共两个时辰,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着,可云墨白却完全静不下心,他总是忍不住偷偷向林嫣如那里看去,尽管心里暗骂了自己无数遍变态,但身体却十分诚实。
就在他不知道是第几次偷看的时候,猛然发现林嫣如也不禁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仅一刹那,让云墨白怦然心动。
不巧的是,云墨白的样子被老师看了个正着,当即就被叫了起来。
老师问道:“云墨白,刚才老师讲的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云墨白随口说道,可他心里明白,刚刚老师说的什么,他可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可承天书院的老师都是殿阁大学士韩束的高徒,一个个慧眼如炬,立时就知云墨白说的真假,便又问道:“那你就说说你怎么看老师刚才说的话?”
这回可把云墨白难住了,他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整字。
正在这时,云墨白的身后站起一人,他叫曾少文,是吏部尚书之子,平日里和太子走的最近,一副谄媚的嘴脸,最喜做些狗仗人势的举动。
“老师,您也别为难他了,咱们书院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云墨白他只是个纨绔子弟,要他来解读老师您刚才的那篇春论,岂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曾少文的话成心是要云墨白当着大家的面难堪,想必他也是得知了昨日云雾台发生的事情后,今日里想替太子赚回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