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中。
今日在此批阅奏折的亓帝,脸上流露着少见的喜悦,虽然这种感觉细微到难以察觉,可作为亓帝的贴身侍候,文洛还是能够感知到的。
“陛下,您可是在为云墨白同意做特使赴南唐接洽而高兴?”
亓帝微笑的看着奏折,爽快的说道:“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文洛恭敬的回道:“老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陛下如此心情大好了,恭喜陛下。”
“哦?何来恭喜?”亓帝放下奏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文洛说道:“既然陛下问老奴了,那老奴便将心中所想直言了吧,陛下安排云墨白赴南唐,此举甚是高明,不但为云墨白赚了功绩,令其日后接替林彧时,打下基础,还架空隐龙阁,逼沐阁主返京,真乃一举两得。”
“两得么?”亓帝笑道,“你看的还是少了一层,云墨白出京赴南唐,太子和二皇子虽然表面举荐,但他二人也绝不希望云墨白能够顺利做好此事,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他二人定会动用各自党羽,想方设法从中作梗。”
文洛恍然大悟,说道:“如此一来,陛下更能看清太子和二殿下背后的势力了,陛下英明,老奴佩服。”
可亓帝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哎!以前这样的话都是沐连城跟朕探讨,如今他与朕走的路,可是越来越远了。”
“是,所以陛下真的决定这么做了?”文洛问道。
亓帝踌躇片刻,一双手在下面来回摩挲,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喜悦之情消失了,继而坚定的说道:“就这样吧,这一步终究是不能避免的。”
“老奴明白。”文洛躬身一拜,退了出去。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京城南门外,八辆马车一字排开,那是准备去往南唐接洽岁贡用的。马车下面,十几名亓国的使节分两列站好,他们在等待云墨白的到来。
而就在此时的隐龙阁外面,云一南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正满面愁容的向内望去。
不多时,云墨白带着陈万金一同走了出来。
云一南立刻迎了过去,把缰绳递给了陈万金,然后对云墨白说道:“儿啊,此去南唐路途遥远,凡事都要小心些。”
“知道了,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儿子回来。”云墨白辞别了父亲就要翻身上马。
可云一南却又拉住了他,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云墨白见他惆怅,问道:“爹怎么了?从一早起就这般唉声叹气的,儿子只是去南唐接洽岁贡而已,路虽远了些,可没什么危险的,爹不必担心我。”
“爹知道。”云一南转过身背对着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才又回身说道,“出发吧,使节们应该已经都在南门外等你了,你身为使团特使,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云墨白抬头看了看日头,翻身骑到马上,说道:“我知道了,爹回去吧,不必送我了,这又不是上沙场,整得这么伤感做什么。”
说罢,他吩咐一声,陈万金就牵着马向南门方向出发了。
站在原地的云一南目送着云墨白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他才愁眉苦脸的往回走,嘴里喃喃地说道:“墨白啊,照顾好自己吧,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也不知咱们父子俩会如何相见,罢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半个时辰后,云墨白和陈万金来到了南门外。那些使节见了,纷纷迎上去向云墨白问候。
这时,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上探出了三皇子亓弘的那张胖脸,他兴奋的喊道:“墨白兄,你可来了,赶紧出发吧,不然吉时就要过了。”
云墨白一路都在思索着父亲为何发愁,直到此刻才被亓弘的声音叫醒,他赶忙下马,来到那辆马车前,对他说道:“我这不是来了么,你怎么开心成这样,身为皇子,多少还是要控制一下,咱们这就出发吧。”
“好啊!出发喽!”亓弘根本没把云墨白的话当回事,他满心想的都是到南唐见李九文,然后吃喝玩乐一条龙。
云墨白无奈的笑了笑,带着陈万金钻进了亓弘后面的马车里。
见云墨白就位,那些使节也纷纷上了马车,可就在这时,一位年迈的官员穿着朝服从南门里骑马来到云墨白的车架前。
“云特使请留步,老臣有事相求!”
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云墨白掀开车帘看去,原来这位年迈的官员正是亓国的丞相李载复。
他不禁皱起了眉,心中暗道:他怎么来了?
云墨白为何要这样想?只因这李载复不仅是亓国的丞相,更是二皇子的党羽,他早年间本来也是南唐质子的身份,可却为投靠二皇子而放弃了回南唐做皇帝的机会,这才让南唐不得不把李九文送来当质子。自从李载复在二皇子的助力下做了亓国丞相后,虽不像其他皇子党羽那般招摇过市,却也没少为二皇子办事,这次突然出现在使团前面,难保不是二皇子的主意,谁知道他有何目的呢?
“原来是丞相大人啊,不知找我有何事啊?”云墨白担心误了时辰,又不得不给丞相面子,这才耐着性子问道。
只见李载复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住的信函,递给了云墨白,说道:“云特使莫要多心,老臣所来,为的是家事,特使有所不知,老臣自做质子以来,再到如今成为亓国丞相,多年来都未曾离开过京城,心中总是挂念着我的亲弟弟李载明,也不知这些年他都过得如何,趁此机会,老臣修书一封,想劳烦云特使代为转交,除此之外,再无他事。”
听到他这么说,云墨白松了口气,他庆幸二皇子没让他给自己添麻烦,送封信的事还是手到擒来的,于是他笑着接过书信收入怀中,说道:“这事就交给我吧,请丞相大人放心,我一定把信亲手交到令弟手中,如果没别的事了,那我们也该启程了,丞相大人,回见吧。”
李载复十分感激,当即下马一拜,说道:“有劳云特使,老臣恭送云特使,祝特使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