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你的名字就叫做铠!”
伴随着我命令的声音,铠的喷口里猛喷出白色蒸汽。它把臂铠架在胸前,摆开冲锋的架势。不愧是我家的机甲。然后,它猛冲出去。就好像小时候追着四驱车跑一样,我也小跑着追上它。手套上,苍蓝色的电路一样的痕迹,幽幽地发着蓝光。
当我重新望向角斗“擂台”,我看到那个黑袍子的家伙走向已经被揍得几乎爬不起来的阿翔。正是英雄登场的时机。他以为他是什么人?披个袍子就以为自己是黑暗天使?就想忠诚我朋友?
算了不玩梗了,爷接下来要秒了你,把你骨灰都扬了。
“冲啊!破灭堕亡——”我看着铠冲向他,速度越来越快。这一招可不只是猛冲,这一招要叫做——
“闪开。”他抬手一剑。披风被撩开了一角。其下是深黑色的铠甲。和一对深红色的眼睛。
我的铠的颜色也是深红色。谁怕谁啊。
我们对上了视线。
我看到直剑上红光一闪。
魔动机甲被一分为二。
两块铁块遵循着经典物理,继续向前移动。现在只是两块铁块的,曾经是我的铠的那两团东西,从他的旁边擦过。与地面、与树、与空气擦过。
最后停下来。
“铠!!!!!”现在我也能喊出有五个感叹号的话。这还不到一集吧。哪有一集就被干掉的主角机?
但我只能懵逼一秒。因为我也正朝着他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只是咆哮了刚才的那句话。我摔倒在地。然后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我的手接触到了地面。魔力汇集。我跳起来。魔力之线缠在我的手指上,五道雷击挂在我的指甲上。
“吃我这招!”我丢出五根细线一般的火力。这就够了。虽然不及十万伏特,但是足够它喝一壶——
苍蓝色的线急袭到他身上。然后擦着他的披风。
是对魔力特化的披风吗。竟然是附魔物品吗。我的知识告诉我,比起临时注入魔力,要将魔力永久封存在一样物品之内要难得多。当今王国也没几人能做得到。
啊呀。幸好我及时地翻滚了。从他身边闪开。那家伙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我听到翔的声音了:
“做得好。”
是他平时的语气。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王老师。
我撞到了我的铠。只是现在没时间确认铠的伤势了。他有没有伤势这种东西都难说。
我看向王文翔,我看向光芒汇聚之所。
我目睹他从石头里拔出一把剑。
石中之剑。
一时间剑光闪烁。飞沙走石风云突变……等等,后者是我的错觉。什么鬼,难道这小子才是主角?
他应该是那个主角的。
“哼。”在我调整姿势、从脑袋着地变成脚着地的这会儿,披着披风的这家伙轻笑了一声。“我是魔剑的褚由殓。”
“魔剑的什么?”我下意识追问。
他好像稍微往我这里转了一下头,但是有点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脸:“衣者褚。任由装殓。”
“你也是天朝人?”
“……”事到如今还想保持高格调是不可能的。
但是讲道理我和翔都……已经是伤员了。
他凭空起跳。一步就跃到丛林里。一瞬间,我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等一下!”我只是象征性的向前一步,因为感觉这时候不喊一声不太好。实际上,我们两个大概都没有想过要追吧。
我们都筋疲力尽伤痕累累……
等会,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上来就是手里拿魔剑的大佬……而且怎么一上来我丢了机甲而这小子有了追加装备啊?我赶紧去察看我的铠。
……已经没有救了。切面平整地,比专业的尺规作图还要夸张。对方或许真的是魔剑。整个机甲都被这随意的抬手一剑砍成两半。而最重要的核心区域、魔能机甲的中枢,所谓的核……
我赶紧去察看铠的核。那一招的轨迹应该没有正好切断核才是……
顺着断面,我意识到我的铠的核是一只松鼠。这只松鼠给了他与我联通的可能,给了他最初步的智能。但是他已经不行了。核的密封失效了,圣水流淌了一地。
我把核的玻璃外壳打碎。这不容易。我的手上都是血。这手套就只有薄薄一层。我用拳头打碎了魔力强化过的玻璃。我扯断那些不明所以的线,把我的铠取下来。
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皮肤是冰凉的。核当中的生物,我不知道该归纳为生还是归纳为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夸张。这样很难入戏的喂。明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明明还没有多少交集吧。明明还没多少感情吧。
仅仅是一个生命在我眼前凋零。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不想再看见一样的画面了。
而且这当中还有我的责任。要是我没有那么冲动的话、要是我不是像在玩游戏一样地吊儿郎当的话……
“我来唱诵圣歌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文翔已经走到了我的旁边。
“我……不信神。你知道我是……最讨厌神的。”
“嗯哼。那么你真的是……阿文。”
“你名字里也有文。”
“我又不可能叫自己阿文。”
“阿文,我——”
“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详细的我之后会说明的。我们一起把墓碑建好、然后我们走。”他的话语充满了说服力。他确实是阿文。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打开了开关。他回到了惯常的模式。
“别把我当学生。”我擦干眼泪,“我比你大!”
“那就赶紧。”他拔出刚才从石头里拔出的剑……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把铲子?这毕竟是有魔法存在的世界,所以我也称不上有多为此而惊奇。
我们七手八脚地挖了简单的墓穴。翔随手一剑就削下几片铠甲的碎片,盖在其上,算是无字的墓碑。
心情稍微平和了。
“你比我先醒来?”当我们终于停下来,我问了这个我认为最为重要的问题,“先了多久?”我顿了顿,“……不会是,几十几百年吧?”
“怎么可能呢,我就是差不多一周前醒来的。然后发现举目无亲……然后我就往一个方向死命跑,跑出森林,然后碰见了骑士团……然后我这次进森林的时候正巧就发现你躺着。”
“但我感觉你老相了不少。”
“那是你的错觉。也可能这一身显老气?”他原地转了几圈,展示了一下他的铠甲和衣服。别说老气了,英气吧。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除了铠甲没别的衣服了。这里这里和这里都是裸的……有点变态……”
“得,我知道是你了!你不是说此地不得久留……嗯?”我注意到他的剑出鞘了一寸。“这么快又回来了?”
“是别的邪物。战还是溜?”
“嗯?”
我看了一眼我面前小小的墓碑。墓碑旁边四散的零件和残骸。臂铠的大小跟我一点都不合适,就算拿来做盾牌……对我来说也是塔盾一样的存在吧。
我实在是没办法带上它了。
只能在口袋里放一片零件。
但是我还有我的魔法。刚才只是那家伙的特防高罢了。
我可是张奕文呢。
我是我们当中第二聪明的。
“战。”